“带着为父的人头向朝廷请罪。”
李文相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让李本干双眼不断的放大。
震惊之余,李本干也有些明白了父亲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
只是李本干却苦笑道:“父亲,且不说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这些年我们家所做的事情,您当真以为朝廷会放过我们全家吗?”
李文相望着面前的被寄予厚望的长子,原本就凝重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是啊……”李文相长叹一声:“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了回头路可以走。这条路,我们只能一条黑走下去。”
李本干深深的吐息着,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面目狰狞的转头看向父亲。
“爹,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将那朱允熥抓住!”
李文相向后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纵横交错的房梁,他张开嘴吐出一口气:“让鞑靼人今夜来这里。”
李本干眉头一挑:“父亲要请鞑靼人出手?”
“不论结果如何,朱允熥绝不能落在刘宗圣手上。只有将他握在我们手上,到时候我们再有多一份底气!”
……
“春风,你觉得山西道这些人的底气是什么?”
泽州城外,凤凰岭下,北巡队伍暂歇山脚。朱允熥眺望着西边的泽州城,轻声出口,侧目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高仰止。
远方,从泽州城开到凤凰岭下的道路上,正有一堆人马往此处赶来。
那是因朱允熥北巡入山西,闻讯赶来的泽州城内有司衙门官员。
高仰止望着一路速度不减,向着此处赶来的泽州城官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太孙殿下的问题,最后脸上露出笑容,摇头道:“臣实在是想不出。”
钱粮?人手?
对于朝廷而言,就算那些被称之为富可敌国的晋商,手中的财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至于白莲教在暗中发展的人手,大多都不过是地方上的苦寒人家,亦或是那些不愿被白莲教一次夺去家财的缙绅商贾而已。
这些人或许可以一时在地方上掀起乱子,可只要朝廷出动大军,这些人只能是闻风而逃。若是不愿退去,最终的结果就是成为现如今求战似渴的明军手下的一级军功罢了。
“所以,还是因为人的贪婪。”
朱允熥面带笑容,随口解释着。
高仰止点点头:“刘宗圣想要成就大业,做成父辈都未曾做到的事情。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就是靠这口气活着的。至于晋商……臣以为,仅仅是因为这些人舍不得放弃到手的肉。”
“是啊,舍不得到手的肉。可他们难道不知,朝廷现在要做的就是分肉。”朱允熥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接着道:“倒是这个刘宗圣,孤却觉得他不是想做成父辈没有做到的事情。”
高仰止歪着头,脸上露出好奇。
当朱允炆被刘宗圣带着白莲教的人劫走,然后有阴差阳错被刘宗圣看中,再到和张辉取得联系。
北巡队伍便已经知道了其内部的人员构成,凡是朱允炆所知道的事情,一概都转由张辉密奏到朱允熥手上。
“臣以为,白莲教之患,罪在贼首。百姓无知,三言两语,便可蛊惑。许以小利,则可驱使。若有大利,便可谋逆。
自魏晋南北以来,直至隋唐,白莲教何以屡禁不止。臣思量,乃是天下黎庶不曾衣食无忧。
而今白莲教再生事端,罪不在附之百姓,而在蛊惑之人,在于刘宗圣之流。
此次殿下携臣等入山西,晋商需尽废,白莲教却只需诛贼首、手染鲜血者。”
朱允熥点头赞同道:“孤非弑杀之人,此番山西道事后,白莲教中罪止于染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