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响之后,彭添保这才轻叹一声开口。
另一名年长些的彭家土司官员,想来应该是负责打探消息的。
听到彭添保的询问,当即上前,小声道:“还是在继续招揽人手,并且我们过去查探情况后回来的人说,朝廷确确实实是在大庸县那边带着百姓做事的。”
“这是阳谋啊。”
彭添保感慨一声,不得不在心中默认了朝廷现在在大庸县做的事情,是绝对正确的。
作为执掌永顺乃至是湖广道境内西南诸土司领的人,彭添保能够将权力紧紧的握在手中这么多年,又岂非是庸才。
那年长的彭家土司官员亦是叹息一声,摇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朝廷就是砸银子把咱们的人都给拉走。他们大概是想着,只要咱们这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就是他们挥师开展的时机。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只能依靠对山里的熟悉,带着不多的人和朝廷兵马斡旋。”
彭添保烦躁的摇着头,声音低沉的询问道:“保靖州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哼!”那人冷哼一声,满脸不悦道:“朝廷在辰州府那边如出一辙,和在大庸县一样,于麻阳县、吉首县、泸溪县、沅陵城方向开工好几个事情,招揽保靖州和我们永顺境内的五寨司、筸子坪司、田家洞司等地百姓。”
彭添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
随着前些年北边的施州卫设立,湖广道西北部地盘最大的土司领地,彻底脱离土司制度,成为朝廷的流官府。湖广道境内现在仅存的土司领,便只剩下了永顺宣慰司和保靖州宣慰司。
彭添保心生不甘的低吼着:“朱家欺人太甚,难道他们要将我们赶到四川还是贵州去?”
而那名应当是专门负责彭家对外打探消息的土司官员,却是苦涩道:“四川道和贵州都司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从那边过来的土司中人说,朝廷在四川道和贵州都司那边,也在做差不多的事情。”
彭添保心下当即一颤,赶忙追问道:“播州杨家怎么说?可有消息过来?”
播州属四川道境内土司宣慰司,和永顺宣慰司是同样的地位。
而播州杨家,亦如永顺彭家一样,乃是播州世袭的土司。
说来,播州杨家的血脉继承,其实在前宋的时候是有过一次更迭动乱的。
原本的播州杨家,是自认可以追溯到先祖杨端。
但是在前宋的时候,大概是为了加强其播州杨家传承自中原的目的,便开始盯上了前宋太原的另一望族杨氏。
先是认了杨业为始祖。
然后又借说播州杨氏第七代继承人杨贵迁,便是杨业后人。
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便无人可知了。
但在整个前宋时期,西南地区的土司大族,纷纷都以能追溯一位中原望族大姓为先祖为荣。
诸如思州田氏,便人丁自己乃是春秋战国时齐国田氏后裔。
又有归州冉氏,自称乃是孔圣弟子冉有后人。
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前宋时期很是盛行。
但不管怎么说,杨氏在播州宣慰司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
彭家那名负责打探消息的人想了想,说道:“杨家现在不比我们彭氏的情况好多少。朝廷直接就是在贵阳府和重庆府中间修一条那什么水泥路。这条路,直接就是从他们杨家的播州宣慰司里面穿过。”
大概是因为杨家的情况比彭氏更差。
彭添保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少许的笑容:“那杨家现在恐怕已经是焦头烂额,真要是让朝廷修成了这条路,恐怕接下来就是朝廷大军沿着路进驻他们播州宣慰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