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允熥那痴呆茫然的脸色,徐妙锦心中又是无尽的委屈和幽怨。
哭声再一次响起。
徐妙锦一双樱唇瘪了瘪,带着声张开嘴:“你怎么……”
嘣……
一小团晶莹的鼻涕,从徐妙锦的鼻孔中钻了出来。然后不断的被吹大,等到再也大不了的时候,一声轻响,整个鼻涕泡就炸开了。
“嗯……我不是……嘤嘤……”
被自己突然的变化弄得满脸已经红的如同烧红的铁锅一样的徐妙锦,闷着声哼哼了两下,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娇哼一声便双手捂着脸,整个人埋在了大腿间。
朱允熥看得是两眼发直。
只见缩成一只鹌鹑般的徐妙锦,竟然开始闷闷的咯咯发笑。
朱允熥从桌子上落了下来,盘着腿就坐在徐妙静的面前,目光扫了一眼茶室外头。
所幸,大概是因为徐妙锦先前的发作,没人敢留在外面,唯恐自己被殃及池鱼了。
而后朱允熥默默露出笑容,然后嘴角带着一抹戏谑,轻声道:“其实宗人府和中山王府长辈们的眼光,想来也不会差的。”
国朝有制,宗人府不单单是管理皇家宗室子弟的。
除了宗室,大明的勋贵公侯伯家中的事情,也统统都属于宗人府管理。
而如今还不过是国初洪武年间,宗人府更是对增加大明人丁数量的事情格外的上头。
凡是勋贵家的子弟,大凡婚姻之事,宗人府往往也都能提供些建议,从中撮合。
而中山王府,依着朱允熥的听闻和了解,徐家的长辈们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不顾及族中后辈只知利益的人。
再说了,以中山王府在大明的地位。
也不需要徐家的长辈们,用自家儿郎子女们去做婚姻上的交易。即便是联姻,也大多是挑着双方都合适的人家。
所以,朱允熥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徐妙锦的婚姻之事,不论是宗人府还是徐家长辈,都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她找个歪瓜裂枣的人。
然而,徐妙锦却好似是被点燃的火药。
勐的一下就抬起头,盯着已经被泪水哭成小花猫一样的脸,愤愤不平的望着面前正面色挑逗的注视着自己的朱允熥。
“我不要!”
“那些人都不及我家兄长们半分!”
徐妙锦倔强的仰着头,两眼瞪着朱允熥,解释了起来。
似乎,这就是她这一次为了躲避婚姻,而逃出应天城的最开始的原因。
然后,徐妙锦又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颊又是浮上一层绯红。
只见她怯懦懦的低下头,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呢喃着:“我也是第一次……你叫我往后如何做人……”
朱允熥眨眨双眼,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然后,直愣愣道:“这桩事,真就我背了?”
自己变成老二叔和炳哥儿他们家的模样了!
然而,明明是背了一口锅。
可朱允熥心中却又不禁生出一份带着浓郁刺激感的惊喜。
她只是炽哥儿家的亲戚,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没来由的,朱允熥心中已经想到了这么一桩忌讳的问题。
徐妙锦却是凤眼做怒,这会儿脑袋里虽然是乱糟糟的,但是又似乎有一层薄纸被捅破。
徐妙锦幽怨的剜了朱允熥一眼:“你都这……那样对我了……”
从来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如此说话的徐妙锦,心脏噗噗的跳动着,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才又接着笃定的对朱允熥说道:“兄长们也晓得我是来清化城的!”
这大概是有些威胁的意思了。
朱允熥开始有些怕了,这事情不是小事。
他小声道:“宗人府……”
老爷子要是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自己两条腿……不!三条腿恐怕都要齐根被打断了!
徐妙锦这时候却是鼓足了勇气,仰着头,双眼带着泪水,泛着光泽,好似那夜晚下的星空,闪耀无双。
“我不管。”
“我不想嫁人!”
说完之后,徐妙锦低着头偷偷的望了一眼脸色逐渐沉默下来的朱允熥,心中不免又是一阵说不出是何等滋味的复杂感觉。
朱允熥这时候是真的犯了难。
自己过往虽然跳脱了一些,也总是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
但自己却从来就没有触及到国朝礼法体统。
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