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见解缙有些恍忽的模样,便起身拍拍他的后背:“大绅兄,修路的事情先办好,心学维持现在的局面已经足够了。修路,才是头等的大事,现在只是应天府,往后还有大明天下一十三道的路需要去修。”
解缙有些迷茫,转头看向朱允熥,失言道:“任尚书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朱允熥哑然失笑,又拍拍解缙的肩膀,将他向偏殿推去:“这话可不敢叫任亨泰他们听见,对你不好。大绅兄你啊,是当局者迷。莫理此事了,去偏殿候着吧,想来也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定下今科的三鼎甲,两榜进士名次了。”
解缙点点头。
因为地位的原因,他想不到朝局在现在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看着解缙重新走进偏殿里。
朱允熥这才幽幽一叹落座,看着已经手执棋子的小胖:“所幸没有变成最坏的局面,至少他们还没有想要彻底划分出道道来。”
“现在是洪武二十七年,他们敢吗?”朱高炽觉得熥哥儿或许也成了当局者,弱弱的说了一声。
啪。
黑子已经落在了整座棋盘最正中的眼位上。
朱允熥双眼一缩:“不按常理落子了?”
“能赢你便是好落子。”朱高炽挑着眉。
朱允熥撇撇嘴:“你这是书上看的残局?”
“梦里看的书。”
……
“臣以为,陈桉可为今科状元郎,尹昌隆为榜眼,刘仕谔为探花。”
华盖殿偏殿内,礼部尚书、今科会试主考官任亨泰,将昨日殿试的三份答卷放在了御桌的最上面。
紧随其后,是詹徽、茹瑺、郁新、王儁五人上前。
“臣等附议。”
“今科举人们应试众多,才能出众者甚多,答卷新奇却不失稳重,不论文章,亦或时政国策,皆才思敏捷。尤以陈、尹、刘三贡士,最是出众。”
几人说完之后,便各自默默低下头。
任亨泰则是微微转头,看向身边的詹徽。
詹老倌说得准,他自己也押对了。
取贡士九百多人,可谓是开国朝天下先河了,今科一年的两榜进士就足比大明开国以来的总和了。
皇帝并没有因此而降罪下来,甚至对此颇为赞赏。
御桌后,朱元章沉眉,双手兜在一块儿,默默的看着面前摊满的答卷,随后却是慢慢回头看向身边的太子。
“太子以为如何?”
将问题丢给太子之后,朱元章便是转身,抓起后面软榻上的一本册子斜靠在榻上默默的翻阅着。
朱标垂拱双手,侧身看向已经靠在软榻上的老爷子,目光闪烁了一下。
那册子上,记录的都是今科贡士的出身等详细。
“儿臣以为,既然有诸位臣工共同举荐,想来文章功底、治国才干皆是不差,千卷之中能有此功底,足可取之。”
说完之后,朱标已经是默默的看向站在御桌对面的任亨泰、詹徽等人。
朱元章啪的一声将册子拍在手上,侧目看向这边:“既如此,太子便替咱圈名吧。”
朱标拱手转身:“儿臣领旨。”
而后便转过身,接过候在一旁的孙狗儿送过来的赤朱笔,寻到三鼎甲的卷名,便是圈上一个鲜红的圈。
察言观色的几位朝堂大臣,见此情景,心中终于是长出一口气。
“臣等代三鼎甲及今科新晋两榜进士,谢恩。”
詹徽等人口中高呼。
朱元章则是在后面挥挥手:“都去吧,朝廷择日赐宴。该外放的外放,该坐馆的坐馆,该观政的观政。”
詹徽等人等着那些答卷分出存档之后,便带着余下的告退。
“父皇,今年又一桩大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等詹徽等人离去之后,朱标缓缓走到软榻前,躬身低语。
朱元章手握着册子,冷哼一声:“咱们终究和他们不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朱标微微皱眉:“父皇对他们推上来的人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