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炳先前就站到了后面,这时候看着孔家的人都出来了,便立马大呼起来:“将陛下的天子令打起来,莫要忘了规矩,回头罚了你们。”
本就有护卫仪仗职责的锦衣卫官兵,立马是将皇太孙的一幅幅仪仗给亮了出来。
随后朱尚炳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目光幽幽的散向孔府众人。
而原本只准备行叉手作揖礼的孔公鉴,此刻脸色便已经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与孔家族老们抬眼望向侧身的皇太孙,也不见其有所举动,倒似乎是因为长途跋涉而显得有些疲倦。
当天子令的仪仗被抬出来后,孔家众人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臣子,拜见皇太孙殿下,恭迎皇太孙殿下入府。”
“学生拜见皇太孙殿下。”
“小人拜见皇太孙殿下。”
一时间,整个孔府前满地都是高屁股、低脑袋。
孔公鉴及衍圣公所出,皆以臣子而论。孔家族人便是无论长幼,皆以学生自称。那些个孔家的家生子,则只能以小人叙。
远方,唐可可看着这一幕,轻声开口:“现在瞧瞧,都是一样的人嘛,也没瞧出什么不同来。”
“哪里还能有不一样的人,可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张志远环抱双臂,自己迎了太孙殿下,送至孔府前,得了训话,今日便算是没什么事了,外头还得由他护卫着。
至于太孙殿下在孔府,那自然是锦衣卫们的差事。
孔家众人跪拜行礼,张志远和唐可可闲言碎语,孔府前锦衣卫张辉则已经是沉眉冷目,带着人绕过地上的孔家人,到了府门两侧。
“进!”
张辉只是简短有力的一个字,锦衣卫们便已如潮水一般的涌进孔府内。
锦衣卫进了家门,那动静自然是小不了的,顷刻间孔府里便是一阵的嘈杂动静。
朱允熥这时才想起从假寐中苏醒,眨着眼看向孔府众人:“怎么叫你们都这般大礼,快快请起。果然不愧是我朝圣人世家,衍圣公府。”
朱允熥说着话便转身正脸,走到了孔公鉴面前,他只是虚虚的伸了一下手,伺候在一旁的雨田便当即上前。
雨田打眼看向孔公鉴身边离着最近,也是年纪最长的孔家族老。他便上前,伸出双手拖住此人的双臂。
雨田虽是内侍宦官,身子骨却是打磨的甚好。初见自己随意之下,竟是托不起这孔家的老东西,对方也不懂规矩顺着自己便站起来。
雨田心中冷笑一声,右脚脚尖在地上默默的搓动了一下,他双臂先是下压,随后胸中憋着一口气。
在众目睽睽之下,雨田便一下就将那孔家的族老给托了起来。让这名族老,原本抱着的跪下容易,起来难的心思瞬间落空。
孔公鉴及族中人见今日已然是接连吃瘪,也不在较一时的劲,拱手起身。
“谢皇太孙殿下。”
朱允熥嗯了一声,便提起脚步由孔府中门往里走去。
他不说话,跟在身边的朱高炽便只好充当起沟通的人,不时与孔公鉴说着些乏味却经久不衰的话题。
整座孔府占地数百亩,有厅堂楼房四百多间,兴建于洪武十年,九进庭院,三路布局。
由孔府中门而进,朱允熥并未往孔府中路前衙三堂六厅过去,而是顿足稍停,目光望向西北侧。
“想了想,孤还是头次来曲阜,拜竭孔圣,该是去孔庙才是吧?”
已经侧身在前恭迎朱允熥的孔公鉴脸色又是一变。
进了府却要转去孔庙。
孔公鉴躬身低头含笑:“殿下乃千金之躯,钦命御赐,权同陛下。殿下初临鄙府,已使之满壁生辉,臣等莫不从之。”
朱允熥侧目看向说完话,满脸笑容的抬起来看向自己的孔公鉴。
他抖了抖衣袍,轻声随意道:“孔府世居曲阜,孤原以为乃耕读传家不问世事,倒是不晓孔府竟也知晓诸多天下事。”
皇太孙对孔家不满。
当朱允熥这一番话说出口后,孔公鉴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尤其是在如今孔府被上万官军包围的情况下,这不得不让孔公鉴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去思考去应对。
父亲临走时的话还回荡在孔公鉴的脑海中,所有的得失都大不过孔家的万世传承。
孔公鉴抱起双手:“臣等先为黎庶,再为大明臣下,耕读之余,亦是望我朝社稷万年。陛下当年赐恩建府,设前衙三堂六厅,许官入府商议国事,想来亦是希望臣等能于耕读之余,莫要两耳不闻天下事。”
孔公鉴不住解释着,众人也一句往孔府西面的孔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