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祖被问的是哑口无言。
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常森轻叹一声:“你大伯走了没两年,你父亲如今正在南边领兵征伐,为咱们大明开疆拓土。陛下信赖我们常家,太子、太孙两人也是对我们常家推心置腹。所以,三叔才能领了禁军的差事,卫戍宫廷,护卫陛下。
这个时候,不论是我们家,还是徐家、汤家,亦或是蓝家,都该少说少做。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事情,不是要让我们这些人家过不下去的事情,那就稳住。
若是需要我们这些人家做些什么,你觉得陛下不会暗示?还是太子和太孙,会放着我们这些人家,去找旁人来做事?”
常继祖点点头:“是侄儿心急了。”
常森摆摆手:“你想的,三叔明白。陛下如今龙马精神,太子爷也稳坐东宫,熥哥儿这个太孙位也有两年了吧。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我们是大明开国的勋贵,是将门,是为天子领兵在外征讨不臣的大将。
可谓是荣辱一体。便是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我们不做谋逆之事,那就是与国同休的人家。陛下要我们做什么,便作什么。
你别看朝堂之上,文官们权倾朝野,六部五寺三法司的官儿,一道公文就能叫万民更迭。可你不看看,这些人能一直稳如泰山?
便是詹徽,替陛下做了多少年的吏部尚书,如今他人呢?还不是替文官们背了一次锅,此刻默默回乡含饴弄孙罢了。”
常继祖站起了身,双手合十,躬身作揖。
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目光却是真诚:“侄儿受教了。”
“罢了罢了。”常森挥挥手,脸色平静的望向厅外:“孔家不过是个牌坊而已,至多不过是立了千年的牌坊罢了。如今倒了也就倒了,你当天下有几人会真心向着孔家的?
无非是孔圣人的功德,惠及后世千年,那帮读书人是吃着孔圣人的遗泽,才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现在孔家倒了,他们便慌了。是因为他们怕,他们怕了。他们怕太孙连孔家都能弄倒,也能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给扫走。”
常继祖眉头皱紧,迟疑道:“现在文官已经有所动作了,各部司衙门不少人都撂挑子回家了,难道他们不怕陛下秋后算账?”
常森冷哼一声:“他们无非是想着抱团取暖罢了,觉得只要上下一心,陛下就会投鼠忌器,未免社稷动荡,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陛下可不像是这样的人……”
常森轻咦了一声,意外的看向常继祖,却是笑道:“往前,陛下确实如此。只是现在或许真的不一样了。”
常继祖疑惑道:“现在不一样?”
“朝廷这两年一直在推陈出新,新政新人都在上马,但还没有到彻底转变的时候。”
常森轻口解释道:“陛下早年不曾读书,可这些年哪一日不看书不读史的?前宋历次革新为何无疾而终?便是没有足够的筹备,便急急推到台前,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摆到台面上,又少了助力,才会屡屡失败。
你再瞧瞧咱们大明这两年,多少次是顺势而为的事情。再想想,仅仅是摊丁入亩,咱们家的田地现在都在哪里了?”
常家前厅,叔侄两人安静了下来。
常森不时的打着哈气,常继祖则是皱眉沉吟思索着。
便是厅外的侍女,这时候也不敢进来添茶。
管事的亦是守在外头,远远的瞧见了人就会挥手赶走。
半响之后,常继祖才开口道:“这个时候,只等殿下一句话,只要殿下发了话,我们便遵令行事即可。”
“是这个道理。”
常森长出一口气,打着连天的哈气站起身,挥展着双臂:“且等着吧,如果猜的不错,殿下定然会比孔家的人先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