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阁老……”
“任阁老!”
站在病房门外,任亨泰接连低沉的念叨了三声,最后两条眉毛竖起,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眉头一挑:“嘿!”
这一声,任亨泰已经忘了压制,声音徒然变大。
“何人!”
靠在墙角偷歇的药童闭着眼站起身,嘴里低喝着。
任亨泰回头一望,震了震衣袍,快步隐入黑夜之中。
……
皇城大内,左庙右社。
被带入社稷坛的高仰止,并没有得到期望之中的,一回京便能与皇太孙长述经年官场新征举措的奏对。
太孙要入宫奏答今日城中所生诸事。
而此间时刻,外臣亦是不变再入午门之后。
高仰止由宫中的太监引入社稷坛内,早早的便有一间临着社稷坛的屋子亮了灯。
进了屋子,高仰止扫眼四周,见床铺、官袍、洗漱用品样样皆以备好,便回身看向太监和其后那两名明显是预备着伺候自己洗漱的宫娥。
“劳烦诸位了,本官久于交趾,习惯了自己洗漱打理,诸位请回吧。”
这是宫里头的红人,胜卷隆重。
太监和宫娥们见高仰止如此客气的说着,也不敢僵持规矩,行了礼便退出屋子,顺带将屋子合上。
四下瞬间空无一人。
高仰止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是消失在耳畔,这才走到窗户后,将窗户推开,直杆撑起。
窗外,朦胧的夜色里,便是社稷坛那变得有些虚幻的轮廓,巍峨的屹立在寂静之中。
望着窗外的社稷坛,这座供奉祭祀着天地的建筑,在高仰止的童孔中不断的被放大拉伸。
一场无声的地震,发生在高仰止的身体里。
直到他满头大汗,浑身发软无力的伸出双手,带着满手的汗水紧紧的抓住窗台,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满朝皆知他是大明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封疆大吏。今日回京述职,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朝堂上下,他高仰止将会成为大明这一遭革新的急先锋主力。
可是没人知道,他高仰止还有着一个暗卫的身份。
是藏匿在帝国最黑暗的地方,藏在最深的地方。
当他正式拿到朝廷册封他为交趾道布政使的那一刻,还有一道来自京师应天城的密信送到。
有关于他的所有根底,尽数都已被抹除,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这本该是好事,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做着大明朝最年轻的封疆大吏。然而高仰止却更加的清楚,这才是将自己紧紧的绑定在暗卫的最机密档桉里。
终其一生,或许自己都将是暗卫最大的秘密。
皇帝不可能让自己回京之后,便入宫住在这社稷坛。
这一切也必然都是皇太孙殿下所为。
社稷二字,笔画很多。
然而,更多的却是社稷二字背后那沉甸甸的分量,沉重到让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自主呼吸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