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店铺招牌已经很干净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清扫了一遍,直到看不到一丝灰尘,才从椅子上下来。
回到铺子里,陈方轩又将地面清扫一遍,柜台上上下下也擦拭得干干净净。
自从公私合营之后,陈方轩现在每个月除了能领到街道办发的工资外,还能拿到铺子的定息分红。
这些钱加起来,比以前挣得要多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公私合营商铺的经理。
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裁缝了,这些在旧社会做梦也想不到。
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陈方轩身上的干劲更足了。
当热,如果能找个老伴,有人给暖被窝,那就更好了。
陈方轩忙活完铺面,见上班时间还没有到,就准备去后面,继续忙活那些绶带。
这可是女婿牵线拉到的活儿,肯定得保质保量的完成。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道身影。
“张裁缝,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早?”陈方轩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张裁缝:“你脸色有点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陈经理,我昨天可能吃坏东西了,肚子疼了半夜,今天想请假到医院看病。“张裁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去吧,快去吧,对了,要我陪着吗?”
“不用了,你还得照看铺子。”
张裁缝连忙拒绝陈方轩,转过身急匆匆的离开了铺子。
陈方轩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到有些担心。
他没看到的是,张裁缝出了铺子之后,脸色就骤然阴沉下来。
想起昨天晚上跟侯老爷子的会面,张裁缝的心情顿时不好了起来。
侯老爷子的计划,将完全打破她原定的计划。
但是侯老爷子拿到了上峰的手令。
张裁缝很清楚,那些人对不遵从命令的人,会怎么做。
此时,顶着大气包的公交车喘息两声,吐出一团黑气,缓缓停在了公交站点。
“庆芳,你千万别怪大姨,要怪就怪你的嘴巴太不严实了。”张裁缝小声嘟囔一句,跟随着乘客们上了车。
再次下车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京郊木材厂。
张裁缝从帆布包中取出口罩戴好,又紧了紧衣领,装出散步的样子在周围晃了一圈。
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街道对面的,张裁缝冲着小轿车点点头,然后才走到门岗室前。
“上班时间,非本厂工人,禁止入内。”保卫干事站起身揽住她。
张裁缝装出一脸焦急的样子:“同志,我是赵庆芳的家人,她家里出事儿了,麻烦您帮忙把她喊出来。”
赵庆芳是木材厂四车间的工人。
四车间主要生产装子弹所用的木箱子。
因为她怀孕了,所以车间主任特意安排从钉钉子的岗位上,调换来清理木板。
每天的工作就是用木刷子将从切片车间运来的木板刷干净,摆在旁边的筐子里,就可以了。
工作很轻松,所以赵庆芳一边刷着木板,一边同周围的工友扯着闲话。
“庆芳,你家行甲现在可是有本事了,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也能当工程师呐。”
“害,哪有可能,陈行甲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我能不知道?
倒是你,小王,我听说你最近相亲的那个小伙子,父母都是供销社的职工?
到时候你们结了婚,姐想买东西,你可得帮忙啊!”
“你就放心吧,就冲咱们这关系,就算是再紧俏的东西,我给你搞来。”
正闲扯着,车间办公室的人通知赵庆芳外面有人找。
“谁啊?”
“不清楚,是个女同志,说你家里出事儿了。”
听到这话,赵庆芳心中一跳,手里的木板子掉在地上,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旁边的女工有些担心:“赵姐,要不要我去通知你家行甲?”
“千万不要,行甲跟着那些工程师们在实验室里,轻易不能打扰。我还是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赵庆芳拦住女工,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厂门口。
看到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庆芳的步伐不由得又加快几分。
等她跑到张裁缝跟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的。
张裁缝连忙上前搀着她的胳膊:“庆芳,你还怀着呢!千万别慌张。”
“张姨,我家出啥事儿了?”赵庆芳喘了口气,急不可待的问道。
“是你爹,刚才不是在忙活李司机交给他的那些缝纫活吗,突然晕倒在了缝纫机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喊上隔壁的刘师傅,武裁缝他们,把你爹送到了医院里。”
张裁缝眯了眯眼睛,不急不慢的说道。
“啊!我爹晕倒了,还进了医院?”
别看赵庆芳平日里在陈家呜呜喳喳,却是个没主见的人。
陈方轩可是陈家的一颗大树,现在大树倒下了,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看到赵庆芳急得眼泪豆子快掉下来了,嘴里嘟囔着要去通知陈行甲,张裁缝连忙拦着:“庆芳,医生说了,你爹问题不严重,只要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没事儿啊.”赵庆芳感觉到自己好像虚惊了一场,有些生气了:“张姨,那您大老远的跑来,是为了啥子,就是为了吓唬我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