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结束了生活学习会议,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徒弟,走,咱们去搞点小活儿。”
黄婧本来端着搪瓷盆子正准备去洗澡。
见李爱国从宿舍内拿来一瓶红油漆,连忙把盆子盆子放回去,跟在他了身后。
“你这是干什么去啊,师傅?”
“等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站场上,131次列车已经经过了简单整备。
整备车间负责检修的张组长笑着朝李爱国打招呼。
“李司机,又准备摆弄那些螺丝?”
“是啊,实践出真知,咱平日里小心点,就可能避免不少事故。”
李爱国给张组长递了根烟,钻进车底下,拿出一根毛笔蘸了红油漆,涂在了车下面的连杆螺丝帽上。
车底布满了油污,到处脏乎乎的,黄婧身穿干净制服,却没有一丝犹豫,蹲下身子也钻了进来。
车头下部,看到李爱国的举动,黄婧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师傅,油漆涂在这上面有什么用处?”
有几个螺丝在缝隙里,外面有连杆阻拦,李爱国将油漆瓶交给黄婧。
自己拿根毛笔,撅着屁股伸出笔杆子,小心翼翼的涂抹。
一边忙碌,一边解释道:“这些螺丝起到固定作用,要是螺丝松掉的话,在行车中可能会遇到危险。
但是螺丝很多,足有几百个,要是在行车前,一个个检查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他拿着毛笔指了指一個以前涂抹过油漆的螺丝帽:“你看看这个螺丝帽。”
黄婧从他屁股后探出脑袋,看到那个螺丝帽下的螺栓有一部分没有油漆。
这足以说明这颗螺丝出现了松动。
刚才火车经过了整备车间的检查,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如果没有油漆标记的话,很难发现松动。
那么明天行车的时候,这颗螺丝可能会在颠簸中掉下来。
想到这里,黄婧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师傅,你这个办法还真是好。”
“学着点吧,咱们火车司机可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要会开车,会修车,还得提前搞清楚火车状况。”
李爱国从腰间抽出一个扳手,递给黄婧,示意她将螺丝帽拧紧。
趁着黄婧忙碌的时候,接着说道:“过阵子我出差,你每天负责检查螺丝上的油漆,然后还要把那些每个螺丝松动的次数记下来。”
“为什么要记下次数啊,师傅?”黄婧一只胳膊撑着地,一只手拿着扳手,却不耽误她回过头询问。
李爱国道:“这些容易松动的螺丝可以视为设计方面的问题,等数据量足够了,咱们可以通过机务段跟厂家提意见。
希望他们在设计螺丝的时候,考虑到这些螺丝在行车中容易松动的情况。”
如果说前面观察油漆确定螺丝是否松动是作为火车司机的谨慎。
现在通过记录数据改进螺丝,已经超越了火车司机的职务范围。
黄婧感觉自己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傅在进入机务段短时间内,就能得到那么多荣誉了。
“师傅,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记下来的。”
拧好了螺丝,黄婧累得满头大汗,抬起手擦了擦下巴,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黑色机油污渍。
看上去非但不丑,反而平添了几分劳动人民的本色。
李爱国觉得这个徒弟还算是可以。
将所有螺丝涂上油漆,到机务段的浴室里洗漱干净,端着搪瓷盆子出了浴室,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黄婧早就等在了浴室门口,顺手接过搪瓷盆子,抿着嘴说道:“师傅,这些脏衣服我帮你洗了吧,天黑了,师母在家里肯定等着急了。”
这年月徒弟帮师傅洗衣服是常见的事儿,李爱国也没有推辞,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机务段。
等回到四合院,陈雪茹已经下班回来了。
看到他拎了那么多精白面和黄豆芽回来,有些惊讶的问道:“爱国哥,机务段这次怎么那么大方?”
她伸手接过袋子,打来一盆凉水,湿了条毛巾给李爱国擦脸。
清凉的毛巾拂过面颊,怯除了一整天的疲惫。
“过两天我得去铁道研究所执行一个任务,这些物资算是经费吧。”
“不离开京城啊,那太好了。”
陈雪茹闻言顿时欢快了起来,小声嘀咕道:“算算日子,这两天应该就是排卵期了.”
梁拉娣生个闺女,大嫂生了儿子,黄淑娴马上也要生了,冯楠的肚子也大了.周围的朋友不是准备生孩子,就是已经生了孩子。
小陈姑娘感觉到现在压力很大。
“伱放心吧,就你这身段,肯定能生好几个。”李爱国见她眼中秋波流转,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一把将陈雪茹拉到了大腿上。
“别,现在天还亮着呢。被别人看到了多难为情。”
陈雪茹挣扎着站起身,把早就凉好的蒲公英茶端了过来。
“这是二毛在山上采的蒲公英,据说最清凉解暑。”
“二毛采的.”
李爱国啜饮一口,蒲公英茶水刚入口有股淡淡的苦涩味,随后这苦涩味便化成了独特的清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