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部里面的规定,运载超过三千吨的火车,需要使用块煤,你不会连这种基础制度也不知道吧”
李爱国斜睨陈处长。
陈处长是搞政工出身的干部,确实不了解技术细节。
“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要不然这趟活儿就凑合了吧。”陈处长还不死心。
李爱国板起脸:“陈处长,这是部里面的规定,你难道要违反规定吗”
陈处长被回旋镖刺中,没有办法,只能答应更换煤炭。
此时前门机务段的工人们已经拧成了一根绳子。
得知要更换煤炭后,阎解成竟然一马当先挑起了煤筐子。
几十个工人一块动手,只是花了半个小时,就把峰峰煤换成了块煤。
邢段长看得频频点头,块煤燃烧后散发的热量远超峰峰煤,对于火车上大长坡很有效,李爱国算是未雨绸缪了。
“现在可以出发了吧”
“出发吧。”
看着李爱国坐在马扎上惬意的抽着烟,陈处长心中一阵苦笑,到底谁才是主考官。
“考核开始,学员请发车!”
伴随着陈处长的一道命令,黄婧按照李爱国教授的经验,先是观察了仪表盘,然后才拉响汽笛,启动火车。
呜呜呜.狂吃,狂吃,狂吃火车头拉着三千多吨原木沿着乌黑的铁道轨道呼啸而去。
自从行车开始后,陈处长就一直紧盯黄婧的操作,但是任由他再仔细,也没能发现有不正规的操作。
及时降速、按照规定踩踏踏板,还时不时跟副司机沟通,了解前方的状况,这就是个标准的火车司机啊。
陈处长又让那些考官们考核黄婧规章制度。
几本厚厚的规章制度被黄婧背得滚瓜烂熟,连标点符号在哪个位置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考官们只能在打分表上给出了满分。
不过陈处长并没着急,行车不比定点考核,路上特别容易发生意外,只需要慢慢等待就可以了。
果然,火车通过采育站后,进入了一段隧道。
俗话说,行车两大苦,一个是夏天的热,一个是过山洞的“呛”。
每次过山洞,随着“咚咚咚”三声气阀响,司机室总是被水蒸气和煤烟笼罩,司机、副司机、司炉会被呛得喘不过气来。
整个人不但变成了“非洲朋友”,衣服也被煤灰汗水弄成了“油包”。
所以这条线因为有三个连续的隧道被称为被戏称为“劳改线”。
一般男火车司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女司机了。
陈处长眼睛紧盯黄婧,只要黄婧在此过程中受到影响,就会记录下来。
只可惜,他又失望了。
黄婧跟着李爱国跑过那么多趟火车,早就习惯了火车司机的艰苦生活。
连续穿过三条隧道,她本来白皙的小脸沾满了煤灰,整个人的精力却依然集中在行车上。
陈处长也开始怀疑这次针对黄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就在这时候,副司机报告道:“正司机同志,请注意,前方进入长上坡路段。”
黄婧眼睛紧盯仪表盘。
列车运行中,锅炉气压应保持在14—15千帕,水位应保持在70%。
现在长上坡路段才过了一半,锅炉气压就降到了13千帕,水位下降到了50%。
黄婧命令道:“副司机同志,帮助司炉工铲煤,司炉工同志请你增加铲煤量。”
二两煤懒散习惯了,拎着煤铲子有一铲子,没一铲子的往炉膛里铲煤,即使听到了黄婧的命令,还是懒洋洋的。
没长眼见此状况,也拎着煤铲子装模作样,炉膛内的火一直没烧起来,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
黄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陈处长心中大喜,要是火车在长坡上溜了道,那黄婧的考核肯定泡汤。
“徒弟,看好了啊,我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这时候,李爱国站起身冲到二两煤的跟前,一手抓住领子口,另一只手抓住裤腰带,腰一拧来了一个“二郎抗山”就给这人四仰八叉地掼在地上。
“噗通!”
二两煤被摔了个头晕眼花
过了十几秒,二两煤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勉力站起来就要还手。
李爱国抬腿一脚就给二两煤踹到了侧门口,脑袋磕在扶手上。
又是“噗通”一声。
这下子司机楼内站着的、坐着的都瞪大了眼睛,噤若寒蝉。
司炉工偷懒是常见的事儿,这火车司机还真敢打啊。
李爱国慢慢走到仰躺在侧门口的二两煤身边,迈开腿从他头顶迈了过去,又回身抓住他的脖领子拽着往里拖着走。
陈处长想上去拦着,但是不知为何双腿迈不动道。
李爱国拽着二两煤走到炉膛前,用脚踢起煤铲子塞到他手里面。
“铲煤!”
现在二两煤实在有点凄惨,胸前有个漆黑的脚印,鼻子往出流血,脑袋上鼓起个大包,鞋子也掉了,只穿着露着脚指头的袜子站在冰冷的车厢里。
李爱国也不看他,转身回了马扎上。
轻轻咳嗽一声。
二两煤打了个哆嗦,抄起铲子呼呼呼的铲起了煤炭。
没长眼这会清醒过来,打了个寒蝉,没等李爱国吭声,就抄起了煤铲子。
那帮考官这会犯了难。
这算不算违规呢
好像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