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承认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重黎。

从抵达二十一研究院以来，重黎做出的一系列选择十分老练，其心思之缜密就连浮游也自叹不如。如果现在主导重黎躯体的是未晞，那这个泥巴种表现得太过惊艳。作为远古的智慧生物，浮游看待未晞相当于未晞看待行军蚁。祂有种自己才是行军蚁的挫败感。

二十一研究院是一个港口城市。神农在二十一研究院的北方平原上发现了一种禾本植物，他的科研团队经过很多代的培育，把这种杂草培育成为主粮，这种杂草约有两步高，它们的种子纵行排列于一根粗壮的内芯上，整齐好看。在三皇的时代，人类会种植这种植物，并将它们的种子收集好，装载在一艘艘运输船上，川流不息地通过一条自北向南的大河顺流而下，直抵二十一研究院。

二十一研究院使用螺旋泵矩阵，将粮食源源不断地提升到天界，供天界的天神们和飞升者们食用。重黎向浮游讲述了这段历史，浮游回忆起这里曾经人声鼎沸，不由十分感慨。

因为如今的二十一研究院只有寥寥百人，他们每日的工作就是观察机器运行，提取重水，收集重水，输送重水。日日如此。

重黎在螺旋泵中一共蠕行了六个时辰，比他预想的多了一个时辰，如果不是有句芒的爱心馈赠，他怀疑自己根本坚持不下来。到最后阶段，重黎完全是依靠意志前行，渐渐失去了感官。要不是重黎觉得手上有些湿粘，他连手在某处划破了都不知道。

螺旋泵的最底部，是一个空空的水槽，重黎找到了检修口，从水槽探出头的时候，句芒刚好第一次见到梼杌。

重黎告诉浮游，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一种直觉，在三皇时代，他就是依靠这种直觉，才打败了一只只凶残的洪荒猛兽。“我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重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