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渊追问:“何时开始?”
荀藩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此时怕是全城都知道皇帝提出退位的事了,若不尽早开始,只怕人心浮动,有人生起叛乱之心。
于是道:“明日还是休沐日,我后日一早便进宫草拟诏书。”
这封诏书一定不能从赵含章手里出,皇帝身边有胆草拟这封诏书的也就他了。
汲渊满意,起身告辞,临走还是忍不住提醒,“荀公,荀御史好像和您有不一样的看法,同住一屋檐下,还请荀公保重。”
荀藩脸色紧绷,不客气的道:“此是荀某家事,就不劳汲侍中操心了。”
汲渊走出正房,看到被拦在院子外的荀组,冲他微微一笑,直接越过他走了。
荀组脸色沉郁的看他离开,等人走远了才收回目光,问拦着他的下人,“此时可以去禀报兄长了吧?”
下人躬身行礼,这才去问荀藩。
荀藩让他进来。
兄弟俩一见面,还不得荀组质问,荀藩便沉声道:“跪下!”
荀组顿了一下,还是跪了下去。
荀藩沉着脸问他,“为何要私送陛下利器?”
荀组:“曹公摄政二十四年而未敢称帝,赵含章对陛下的恭敬更在他对献帝之上,她又还年轻,大可以徐徐图之,倒是我不明白兄长为何那么急着让陛下让位于她?”
荀藩:“理由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再给你一个理由,陛下他没有争斗之心,他没有!”
荀藩低声道:“献帝还有夺权之意,所以有汉臣前赴后继的为他效命,可陛下他自己都没有斗志,如今愿意效死力替他夺权的旧臣有几个?”
“今日房中种种你没看到吗?如夏侯仁、陶乌一干人等,心早就倾向赵含章,此次她信守承诺,他们便彻底倒向她,甚至连常跟随你左右的韦安、袁信等人嘴上不说,心中却敬服,长此以往,到底是你徐徐图之,还是她赵含章徐徐图之?”
荀组张了张嘴,艰难的道:“这天下总还是忠义之人更多。”
荀藩面无表情道:“正是因为忠义之人更多,陛下这皇位才坐得更不稳当。得位不正,后患无穷。八十年的时间,大晋未能让天下臣民信服,反而道德沦丧,公卿醉生梦死,逃避世事,你觉得后三十年,凭你就能完成如赵公、傅公等一众人都做不到的事?”
荀组说不出话来。
荀藩道:“到此为止吧。”
荀组颓丧的坐在地上,低声问道:“邱志怎么办,他被赵含章捉去,我,我恐怕也不久了。”
荀藩思索片刻后摇头,“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她不会在这个时间抓你,此事多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邱志,问题也不大。”
荀藩说到这里冷哼一声,“便宜他了,此事是他撺掇的吧?我深恨他。”
荀组没吭声。
汲渊一出门就被等候在外面的赵家军亲兵接上,“大将军在府中等你。”
汲渊也急着要和赵含章商议事情,急匆匆的赶去。
等赶到大将军府,夕阳都快落下了,一进院门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元立,他脚步微顿,然后便假做不知的从他身边走过,进入书房。
元立和别人不一样,要是别的同僚,他一定会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