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代的县城街景,远没有21年后不夜城的漂亮。
有的只是点点霓虹,白炽路灯的光芒驱散黑暗,为忙碌的越山人照亮着模糊的远方。
越山市山多地少,没有大型工业的用地基础。
好在越山人敢为人先,改开之后,民营经济已经占到区域内的主体地位。
家庭式工业作坊八十年代的越山兴起,袜子、手套、窗帘等这些轻工产品很多都在每家每户的家庭式作坊产生,作坊工厂的产品制作分布让农户代工。
作为从这个时代过来的人,周辰安清楚地记着小时候用一根筷子翻劳保手套的经历。
这个年代中,越山边上的暨阳县应家镇上家家户户都有织袜机,小孩放学后做完作业,就开始帮着大人翻袜子。
这些轻工产品的价格极为低廉,架不住需求巨大,为家庭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看着街边一排的灯光,网络经济没有兴起的时候,夜市是非常红火的。
周辰安在夜市逛了下,袜子五元三双那是常价,乡下作坊拿货很多都是六七毛一双,而不算人工成本不过四五毛钱,他姐夫家就是做这个的,这利润率可以让所有环节共赢。
夜市上的熙熙攘攘,杀价声不绝,这样的场景远比网络经济双十一那高到离谱的数字更有生活气息。
逛着夜市,享受着这个年代的生活气息,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募然回首,看到路边一个卖鞋子的摊位后面,有一个花季少女注视着他。
简单朴素的长袖全棉花布衬衫,看起来有些皱。
清秀的脸上,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清澈的眼神让中年大叔心理的周辰安一时呆滞了。
最是那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怎么啦?才离开学校才几个月啊,就不认识老同学了?”
少女看着对方的呆样,扑哧一笑,小酒窝隐现。
“你是……你是李凝?”周辰安记忆深处跳出了这个名字。
学生时代的那个前桌,梳成马尾的头发偶尔会碰到他做作业的右手,如有触电之感。
这个名字在未来几年内曾经多次出现同学群的讨论中,不幸总是围绕着她。
幼年丧母,有一个大十岁的亲哥入狱,这会儿应该还在里面。
一向成绩不错的她,因为高考前丧父,发挥失常落榜。
高中毕业不到一年,她的后妈为了高额的嫁妆把她卖给了山里的一个中年男人。
最后听说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于家暴,而他的哥哥出狱后,为妹报仇灭了那男人全家……
“大学生活有趣吗?”李凝面有期待地问道。
“就去了半个月,白天军训,晚上还要上什么军事课程,唱军歌。我哪里是上大学,简直就是去当兵了。”周辰安的话语又将李凝逗笑了。
“你现在好像换了个性子似的,高中那会儿,你可不会这么会说话。”
“那是因为离开了杨巅峰的高压统治,我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周辰安话里所说的杨巅峰便高中的教导主任,姓杨,名谷。
上台讲话时总会说要创造高考成绩的巅峰,于是乎,人送外号杨巅峰,谐音更有威严。
“你这生意怎么样?”话锋一转,省得对方揪着高中琐事不放。
他看到李凝的摊位上都是些鹿州皮鞋,跟他一路上看过来夜市其他鞋摊产品无差异。
只是她的这个摊位位置太偏,距离附近居民区入口有些远。
自从1987年临州市当众烧毁了2双劣质鹿州皮鞋开始,鹿州皮鞋的品质有了很大提升,十多年来,算是挽回了一定的名声。
“还好吧。”刚刚踏入社会不久的李凝稍稍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