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烧的干柴,火光散发温暖的光在赵传薪的一侧脸上闪烁。
火光和阴影交织的形状,一会儿是贝加尔湖,一会儿是白雪皑皑的高加索山脉,一会儿又好像喀山大教堂最灵验的圣母像。
赵传薪粗大的手指头灵活弹动。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
赵传薪的嗓音很独特,他能把中低音的音量调高,那是声带强劲的效果。
原本他只是会唱,直到碰见了李叔同。都说才华,可近代唯一配得上“才华”两个字的人可能就只有李叔同了。
所以赵传薪就通了音律,不但会弹吉他和一点点钢琴,唱歌也能卡在点上了,此时还不兴的颤音等技巧给歌曲添了几分别样情绪色彩。
起初翻译还帮忙解释歌词,后来被俄兵粗暴的推搡让他闭嘴,大家这才得以安静的听歌。
当手指头弹出最后一个音符,琴弦余声潺潺。
俄兵狂热的鼓掌。
他们也爱浪漫,但从来不被允许听歌剧。
就算是流浪艺术家,也只往大城市里溜达,谁去穷乡僻壤?
这个人们口中的“远东屠夫”,不但听他们诉苦,竟然还在篝火旁给他们演奏歌曲。
“太动听了。”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如此动听的歌曲。”
“别装逼,你以前根本就听过任何歌曲。”
“额……”
这真是那个屠夫吗?
赵传薪觉得,似乎有一种比枪炮更容易瓦解敌人的方式。
尼古拉二世会什么?
他残酷,赵传薪也残酷。但赵传薪懂得能做到的,他做不到。
优势在我。
“再唱一个,再唱一个……”
众人起哄,仿佛不是敌我关系。
赵传薪还怕这个吗?
琴声悠扬:“lifeisoldthere,olderthanthetrees……totheplaewhereibelong,lakebaikal,m……”
赵传薪惯会魔改,直接将西佛吉尼亚改成了贝加尔湖。
也别以为贝加尔湖一直是沙俄的,据说苏武牧羊的北海就是贝加尔湖。
他们那点人,以前根本无法统治那么大的地盘。
就算现在,其实也很勉强,所以赵传薪才好心的想要帮他们管辖。
逼养的尼古拉二世根本就管不过来,还心心念念总想着侵略。
唱了两首,俄兵兴奋异常。
想让赵传薪继续唱,赵传薪却把吉他交给翻译。
翻译脸色涨红,腼腆说:“我不会唱。”
“瞎几把弹,瞎几把唱。我去外面弄点肉回来烤着吃。”
说着他起身,钻进北边的林子里。
伯伦斯基等赵传薪走了好一会儿,这才鬼鬼祟祟凑近装模作样弹的不亦乐乎的翻译身旁,问他:“那个,他去哪了?”
直到看见伯伦斯基这个少校,翻译才想起双方身份。
他咳嗽一声:“少校,他说去弄点肉回来烤着吃。”
伯伦斯基左右看看,低声对周围人说:“你们真的不打算逃跑吗?”
他是军官,军官在沙俄军队中待遇较高,地位也高。
他自然不甘心做俘虏。
可他话刚落,周围人纷纷垂下头去。
伯伦斯基大怒,抬手给离得最近的士兵一巴掌:“你他妈才不到一天就变节了!”
这个士兵脑袋垂的更低,可眼中闪过一丝仇恨。
没对比没伤害。
赵传薪也是带兵的,可爱兵如子,听诉苦给弹唱。
换做伯伦斯基这等沙俄军官就截然相反。
所有人都不说话,现场出现诡异的安静,只有一个个火堆的哔剥声。
伯伦斯基倒抽一口凉气。
苏卡不列,这些人怎么了?
副官拉了拉他的衣襟,用蚊子音说:“别管他们,我们跑吧。”
伯伦斯基眼看着说不动属下,只好起身四下里张望,没见着赵传薪身影后,犹豫了一下,带着副官起身就跑。
也不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也有一些底层军官跟着两人一起跑。
只是马匹让赵传薪叫人牵走了,他们只能腿着去海拉尔。
等伯伦斯基一走,人群又没心没肺的热闹起来。
还有人因为抢夺一块饼子大打出手,好些个人发力才将鼻青脸肿的两人拉开,依旧兀自谩骂不休,可见俄兵脾气之暴躁。
赵传薪踩着缥缈旅者上山,让智能陀螺仪寻找野猪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