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赵传薪给了宫下太吉一嘴巴子。
“你,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就是个玩,还需要什么理由。”
“……”
宫下太吉猜测,对方是因他想要偷窥才打他。
宫下太吉忽然直拍大腿:“忘记在炸弹上刻‘匪徒’二字了。这是嫁祸给‘匪徒’最好的方式,我看过报纸是这样记载的。”
赵传薪抬手又给宫下太吉一巴掌:“你他妈是不是傻?你不是已经在墙上写了么?”
“哦,哦,我想起来了。”
这货一副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他问:“接下来怎么办?哦,算我说错话,你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我想起来了。”
都会抢答了。
赵传薪却说:“你想要搞死天皇?”
宫下太吉小鸡啄米点头:“是,他让日本民不聊生,他为了自己野心牺牲百姓幸福生活,实在可恶。我恨他,我不但要炸死他,我还唾弃他的坟墓。”
“你这样是不行的,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什么主意?”
赵传薪后背倚着墙,低头,左脚脚掌贴墙,烟雾从他帽檐两边飘起,让他笼罩在不详和神秘当中。
他说:“听说过反赵社么?你可以加入反赵社,利用他们获取情报。日本之封建,不单单止有明治,也有桂太郎,有山县有朋,有长谷川好道等等。他们都是让日本百姓失去幸福的罪魁祸首。你还可以在反赵社偷偷发展同志,然后将这些人一并炸死。”
“可赵传薪也是我日本敌人啊?”
“啪!”
宫下太吉又挨了一大嘴巴子。
宫下太吉委屈捂脸:“我……”
我又没说错。
赵传薪说:“人家赵传薪,也是反封建急先锋。他杀的是明治的爪牙,并没有伤害平民百姓。”
宫下太吉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颓唐道:“来东京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异想天开。别说炸死天皇,我能不迷路,已经算是不错了。我要怎么找反赵社呢?”
赵传薪取出一沓纸钞:“这里有点小钱,你且拿好。你在东京住几天,成立反赵社东京支部。但凡夜里有出来搞事情的,你就吸纳进反赵社支部。等队伍壮大,自然会吸引反赵社主动找你。”
“可除了那位‘匪徒’,还有谁会在夜里搞事情呢?”
“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一定会有人的,要相信人心。”赵传薪神秘兮兮的说。“我先走了。”
宫下太吉心说:难道还有人要炸天皇么?那可太好了。
“等等,我要怎么联系你?”
赵传薪给他一枚铜眼:“戴在衣服外面。有事便举起它——颂我真名,护你真灵。”
宫下太吉立即有了种神秘的仪式感。
“这是什么咒语么?你真名是什么呢?”
赵传薪将烟头弹飞:“我真名——匪徒。”
“纳尼?”
赵传薪微微屈身,蹬地,跃起,空中转体180度,然后蹲在了墙头。
他低沉的声音在东京夜空飘荡:“时代虽然残酷,但请谨记,你将战胜它。”
说罢风衣飘摆,在“呼啦”声中,宫下太吉失去了神秘人“匪徒”身影。
真神秘啊!
人一旦独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宫下太吉后怕,又极度怀念作恶的刺激感。
俗话说——凡来过,必留下痕迹。
“我宫下过了今夜,也算在东京留下过痕迹的好汉了。”
此时,一条柴犬慢悠悠来到墙边,翘腿撒了一泼。
宫下太吉的得意烟消云散:“连留痕迹这种事你他妈都要跟我争抢么?”
柴犬龇牙:“Zhr……”
宫下太吉手绕后,却没摸到匕首,落在法院门口了。
“好,算你狠,我走,我走行了吧。”
虽然那人神秘、强大到能牵着他鼻子走。
但宫下太吉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他这种态度并非信任,而是没有更好选择下无奈之举。
他目标简单:炸他娘的明治天皇,炸掉日本炮灰牛马边角料子的贫穷,给百姓炸出个未来,炸出个名垂青史。
当一个神一样的人说柴犬屎是香的,那肯定也有大把人凑过去闻闻,但要不要放进嘴里另说。
宫下太吉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东京的工厂像毒蘑菇一样蔓延,钢铁水泥和帆樯如林的商船,这些东西将隅田川东岸改造的面目全非。
宫下太吉身穿单薄衣裳,在小巷、茶馆和妓院间穿行,想要寻找木版画里江户时期那种四仰八叉的慵懒闲适,然而曾经的山丘、河谷、池塘早就夷平。
当一个人恨一个人,他会将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安在那个人身上。
“该死的明治,这座城市的转变,一定花费了高昂的代价,都是民脂民膏。”
到了晚上。
宫下太吉找到闹中取静的黑暗角落蹲守,他像一条看着莫名熙攘的人群的柴犬。
他学着“匪徒”,当巡逻警察路过,也丝毫不为所动。
果然,他就好像开隐身光环。
实际上,也有人发现他。
但见他土包子的穿搭和气质,大家也只是警惕他会往邮箱里撒尿。
“敢尿邮箱打死你,柴狗一样的东西!”
他狐疑的问:“混蛋,我为什么要往邮箱里撒尿?”
当年他也来过东京,只是曾经的银座,现在完全认不出来了。
以往的贫民窟叫裹店,那片区域叫后街。
他认为,新建嵌在地砖中间的敞开式排水系统,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每当下雨,盖下水道的板子会被冲开,臭烘烘的污水涌出地面。
“都怪该死的明治。”
这是今晚上宫下太吉嘟囔最多的话。
然后到了深夜。
街头行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