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婉宁性命。”自当日在狱中偶遇孙神医,听到他说姚婉宁若无法根治,恐怕会活不过二十之后,柳氏心中那根名为‘恐惧’的弦便被拨动。
初时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不需要听孙神医胡说八道,毕竟此人就是个骗子,说这些话兴许只是被抓之后不甘心,有意报复她罢了。
可这几夜以来,雨水不停,姚婉宁病情加重,柳氏便越发害怕,总担忧随时都会失去这个女儿。
关心则乱,她最终选择了妥协,另寻了时机,背着家人悄悄再入神狱,见了一回孙神医。
据这姓孙的医者所说,姚婉宁的药方子是没有问题的,当初之所以吃了药不见效,纯粹是因为药方之中缺少了一味主要的药引罢了。
而那味药引,是当年祖辈无意中所得,他一直小心珍藏,当初入神都时,便随身携带入神都之中。
柳氏听到此处,开始还担忧抄家之后贵物遗失,毕竟事发当晚,便听说孙神医的药铺遭宵小撬了锁。
里面的东西被搬的搬,挪的挪,如今听说仅剩了一座空屋,官府平时案子多,人手不大够用,仅将此事记录在案,却并没有余力将撬锁、盗窃之人逮捕归案。
哪知孙神医听了她这话,却言之凿凿,说此物藏得很隐秘,除了他指点才能找到之外,外人绝对是无法找到的。
柳氏心中虽说有些不大相信,但出于对女儿的关心,仍是硬着头皮去了一趟西城孙神药废弃的药铺。
药铺锁被破坏,倒方便了柳氏行动。
她顺利推门进屋,并照着他所说的话,果然在他屋中的某一处寻到了一方锦盒。
说来也怪,孙神医的家里被搬得空荡荡的,哪怕是一些被损毁的桌椅,也早被附近的人偷偷趁夜偷走,但那留在屋内的锦盒外表簇新,通体漆黑,上面有古怪的水波纹,却偏偏像是无人发现一般,顺利的被她拿到了手中。
锦盒并未上锁,里面装了一个奇怪之物,质感如蜜腊,呈淡黄的色泽,约有鸡蛋大小。
既无药味儿,摸上去却软弹冰冷,柳氏也认不出来是何物。
她拿到这个东西之后,再回去见了孙神医,孙神医便点头,说道:
“此物虽是药引,但还有一部重要的环节,便是需要取子夜时分的白陵江之水。”
交待柳氏需要亲往白陵江,以手搅动河水,正反各七下,水起漩涡之后,取漩涡中心之水,再煎服此药,到时喂了姚婉宁服下,便能药到病除。
同时还跟她说了,事情宜快不宜慢,药引盒子一旦打开,药气便会逐渐消散。
使她最好今夜行动,同时姚婉宁早些喝药,便能尽快下床,痊愈是指日可待的,拖久了怕她命不久矣。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柳氏虽说心中不明白为何一定需要取白陵江之水,且需要搅浑才用,不过事关女儿生死,仍是应了。
临走之时,孙神医还警告她,此步绝不可省略,一旦取的不是白陵江之水,姚婉宁不止无法治病,极有可能还会发生很不好的变故。
柳氏虽说本身不信邪,但见孙神医说得十分郑重,却是将他的嘱咐牢牢记在心中。
今夜原本是她是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出门取水的,哪知天公不作美,还未出门,便大雨滂沱。
她正欲冒雨出门之时,姚守宁这个时候又淋着大雨前来,且想将她缠住。
“可是,可是您答应了二小姐……”
曹嬷嬷有些着急,话没说完,便见柳氏摇了摇头:
“她已经睡着了,不会再醒的。”
姚守宁心思坦荡,夜里睡觉很少会有惊醒的时候,再加上她又累了多日,这会儿睡得十分香甜。
柳氏说道:
“我们快去快回,最多两三个时辰,水一取回来,立即煎药给婉宁服下,等我回房,说不准守宁还没醒呢。”
“外面风雨如此之大,怕是出行危险……”
“我顾不得那么多,奶娘。”
柳氏说起这话,眼泪便流出来了:
“我为婉宁的病担惊受怕,已经十八年了……”
她这一哭一唤,顿时便令曹嬷嬷软了心肠,其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