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大哥的眼神,姚守宁心中略一思索,便知道他想跟自己说什么了。
两日之前,她才跟姚若筠提到过‘应天书局’的线索,如今看来,说不准他是已经打听到了什么,想要跟自己讲了。
之前温献容来才跟自己说了不少关于‘应天书局’的事,紧接着大哥也打探出了消息,这对未婚夫妇一前一后,倒像是约好了似的。
她心中一喜,冲着自己大哥微不可察的点头。
柳氏毕竟性情强势,是不可能容忍自己长时间沉浸于感慨之中。
半晌之后,她眨去了眼中的泪水,问道:
“刘大的事,有结果了没有?”
一说起正事儿,姚翝就点了点头:
“有了。”
他说起这话,便现出几分犹豫之色,看了柳氏一眼,又看了看女儿,见她心不在焉的,反倒是姚若筠看似正襟危坐,却像是已经准备好听他说了。
“这件事有诡异。”
柳氏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头:
“怎么个诡异法?”
“刘大之死,我们抓捕了韩庄与他曾经碰过面、打过交道的人,包括后续安葬他的人,一共有十七人。”
“经各自审问,他们的口供都一致,说是随妙真二人远道而来,一来就病倒了,请了大夫。”
姚翝这话一说完,柳氏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话打断丈夫。
“只是治疗没起效,两天之后妙真姐弟二人走了,他死在了韩庄里,庄子中他们借宿的那家人请了亲朋,将他挖坑埋了。”
杵作检验了尸体,确认了刘大死因:
“身上并无外伤,验了口鼻,也无中毒,猜测恐怕是年老体衰,离乡背井之后不适应而死的。”
听到这里,姚若筠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道:
“既非死于他人之手,只是正常死亡的话,表弟二人的突然离开,以及说的口供就不大对劲儿了。”他先前因为姚守宁问他‘好不好色’、‘对表妹印象如何’等诸如此类的话吓到,回去反省了一番,此时想起苏妙真都有应激反应,连她的存在都不敢提起,而是小心翼翼的以‘表弟二人’代替:
“正如爹所说,这事儿确实有诡异。正常死亡,若表弟二人发现了,报官也就是了,交些‘棺税’,对我们家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偏偏苏妙真姐弟二人却提起了另一套说词,在刘大死亡与他们无关的情况下,偏偏要编造了对他们不利的谎言来说,问题的症结就在此处。
“既然事情与妙真、庆春二人无关,刑狱司的人察明真相之后,应该将人放走。”
柳氏有些不快,姚翝就想了想,谨慎的道:
“镇魔司的人加入这桩案子了。”
他这话一说完,除了柳氏之外,姚守宁、姚若筠二人都抬起了头。
姚若筠想起几日前妹妹问他的话,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当时他是断然不信的,可此时这桩案子有古怪,镇魔司继而加入,也实在太过巧合。
想到这里,姚若筠下意识的抬头,往姚守宁看了过去,却见她神色如常,仿佛对这事儿并不意外。
“因为涉及到了陆世子,所以镇魔司那边,程辅云亲自过来监督查案。”
“明明就是简单的事,那车夫自己死了,张樵突然发疯,与我妙真、庆春有什么关系?”柳氏想到这件案子,便心中有些郁闷:
“都怪他们太老实,若一早承认车夫早死,反倒妥当了。”
姚守宁也觉得有问题,她总觉得苏妙真像是被某种妖法迷惑了。
这个表姐既有心想隐瞒刘大行踪,却又似是不知刘大真的死了,否则以正常人的思维,若是知道刘大之死,也明白这件事引来的麻烦,她一开始就会像柳氏所说,撒个小谎,反倒容易脱身,不至于如今身陷监狱之中。
但她身上有一道神通广大的意识潜伏,刘大之死,这道意识清不清楚?若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神都其他人来历‘它’说得头头是道,未发生的事也像是早就知道呢?
而‘它’若是知道,又为什么不提醒苏妙真——或者‘它’是有意想隐瞒的。
姚守宁突然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惊。
若真如她所猜,这道意识有意隐瞒苏妙真的缘由是什么?刘大究竟是病死,亦或是死于邪术诅咒之下呢?
越想,她越是觉得心乱如麻,看了父亲一眼,却见他眉头紧锁,似是也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