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脸在隐隐发烫了。
她强装镇定。
“就是当初在京中,公子说的,已经能确定长平侯的身份……是何处确定的?”
这话沈清辞一直想问。
来这一路上,晕船晕得她天昏地暗根本没顾得上。
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问,可总是有别的事情打岔,最后给岔开了。
眼下总算是问出口了。
虽然知道盛庭烨这么笃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但沈清辞不免好奇。
而且,她也想过这些往深处查王家。
只是,这等机密的事情,不知道盛庭烨会不会如实相告。
事实证明,沈清辞的担心是多余的。
盛庭烨没有半点犹豫,他长臂一伸,揽住了沈清辞半边身子,将刚刚才不动声色钻出去了一些的她又拥紧了些。
声音比起白日里多了几分沙哑,少了一些冷淡。
“最初,是有人送了密信。”
昏暗中,盛庭烨用清冷的嗓子,娓娓道来。
这密信是和当初说璃火珠在姜家的那封一起的。
他最初也是不信,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派了人来青州走访。
当然,同时另外派了密探去楚国。
而这王承恩的身份也有些传奇。
当初,他父母早亡,叫族中叔伯吞了田产并将他赶了出去。
年幼时他就流落江北一带,最初靠着乞讨为生,后来被一大户人家买去给一少爷做了书童。
可后来那少爷得了肺痨,咳血而死,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他被主家几乎打断了腿,最后被赶了出去。
再后来,因着识得几个字,靠着给人代写书信对子卜卦算卦才勉强糊口,还娶了媳妇庞氏。
世人都说庞氏旺夫。
也是因为在娶了庞氏之后,原本寂寂无名的王承恩开始发家。
他用两年之间攒下的钱开办了第一间铺子,再到一整条街,最后做成了整个青州,乃至江北一带最大的粮食供应商,一跃成为青州首富。
这些,有些都是沈清辞曾经听过的。
以前想着倒也没什么,只觉得外祖父厉害,如今再听盛庭烨提起,再因为本身就对外祖父的身份起了疑。
沈清辞才觉得,这里面可能大有问题。
一个人的发迹不大可能那么突然。
要么是有大机缘大造化,要么他本身就是大才。
可他若当真有后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才干,又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商户家的书童都混不下去应付不了,甚至险些落下终身残疾?
盛庭烨要说的重点还在后头。
“在他定居青州,在青州开第一间铺子的那年,楚国的长平侯萧庆阳从朝堂上隐退了。”
“在他过世的那一年,与楚国后来对外宣布的萧庆阳的死讯在同一年。”
盛庭烨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情绪起伏。
“同时销声匿迹的东夷族,也在那一年在青州发现了踪迹。”
“而且,当时的楚国是摄政王执政,私下曾对萧庆阳下过追杀令,我的人不但在青州一带发现了杀手的踪迹,甚至还在王家的铺子里,发现了萧庆阳的心腹旧部。”
“当然,还不止于此。”
太多太多的巧合放在一块儿,当然就不能仅仅只是用巧合来解释了。
沈清辞忍不住皱眉道:“公子的意思,昔日那个被王家叔伯和那富户逐出去并险些被打断腿的王承恩,跟后来发家的青州首富王承恩不是同一人?后者才是萧庆阳。”
盛庭烨应了一声。
“后来经查,就连前者存在的痕迹,都有被人刻意抹去的嫌疑。”
“王承恩被叔伯驱逐的时候尚且年幼,那些年他又背井离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王家族人不认得他的容貌是自然的。”
“而王家族人虽可恨,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恰巧可以帮萧庆阳掩藏好身份。”
所以,他才对王家族人颇多照拂,让其都在青州定居。
要知道,王家本家原是在清河一带,世代以务农为生。
因着“王承恩”的发迹,就纷纷来青州投奔,才有了现在的青州王家。
从某一个角度来讲,接受“王承恩”的恩惠越多,同他的身份交往越密切,越能“证明”他的身份,打消外人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