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把剑,本该是人世河山之剑,但当它们有主之后,那便不再是了……”夏龙渊有些辛苦地开口,声音沙哑苍老:“不管怎么设计、不管它们自己怎么定义,它们总是会成为门户私有、家族传承……我曾经为了世家的支持,不敢做得太过火……那么如今已经无所惧也……趁着最后还有摧毁它们的力量,那便做完,不当留给后人。”
随着话音,最后一斩。
“铛!”四剑齐断,剑灵无声。
王道宁张了张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都空掉了一块,有些呆滞地转头看李公嗣,浑身浴血的李公嗣也呆愣愣地看着自家断裂的剑,脑子空白。继而变得真正空白,仿佛看着此生的意义消失、看着传承断裂的未来,带着极度的惊悚与不安,气绝身亡。
远在清河,崔文璟猛喷一口鲜血,低声叹息:“去矣。清河。”
正逃在路上的杨敬修同样一口鲜血,失魂落魄地转头北望,一时无言。
王道宁只觉得天旋地转,声音都在发颤:“你……伱怎么敢……它们虽是私有,可事实确也是在镇此河山……”
“就像世家与朕一样?”夏龙渊洒然丢掉四把断剑,转身慢慢地走上属于他的高台,仰天而笑:“对于这个国度,朕该死,你们也该,那么朕最后一举为神州除此二害,岂不快哉?”
他登台的脚步都已经极为虚浮而艰难,往日一踏即上的高台,此刻步履蹒跚,好久才慢慢地走到顶端,盘坐而下。
“朕……我读书其实不多的,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之乎者也哉,来这里学的。”夏龙渊忽然说了一句除了赵厝人之外谁也听不懂的方言,又续道:“不过我还是知道一些历史故事……之前厉神通说,匹夫之怒,血溅五步,这句我以前很喜欢的话,用在我的身上……天下群雄,不管世家还是草莽,不管好的坏的,居然齐齐反我……我忽然在想,我像不像个杨广?”
众人没有接话。
回想起来,好像厉神通说了那话之后,夏龙渊的态度就比较沉默,他一直是个很跳的人,但这一战很少出声,到了战局转向之后才多了几句话,感觉像是被打击到了。
“我认真想想,我倒是没杨广暴虐,但好像本质也差不太多,毕竟……我是真没把你们当人。”夏龙渊平静地道:“但就像游戏通关结算一样,给的评价是杨广,那还是让人很不爽的,谁不想通个完美关呢……我在想我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在皇帝这个位置上该做怎样的事……挑战神魔,好像格调很高的但对于皇帝这个职业来说,那本质与修仙求道是不是没什么区别?”
赵长河终于开口:“是啊。”
夏龙渊道:“所以要玩神魔游戏,那就别做皇帝,要做皇帝,那就做好皇帝该做的,对不对?长河你是这意思吧?”
赵长河道:“对。”
“所以你做不做?”
“不做,你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