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你这些话也是他叫你说的不成?”
夜九幽美目流转:“怎么,你怕?”
瞎子没好气地抄起手臂:“有病。”
“轰隆隆!”天上的雷霆依旧,长生天神的身躯直到此时才落在地上,可知之前的一系列交锋多么电光火石。
他并没有死,浑身浴血,遍体鳞伤,却依然单膝半跪,单手撑地,没有倒下。
那凶戾的血煞也正在凝聚,渐渐汇聚成了一个人形,又向长生天神大步走来。
“烈……”长生天神低声说着,如同自语:“真奇怪,你最重锻体,却如何以这种形式存活?”
“如同刚才那位一样……只要世间的混乱寂灭之意仍在,她就永生。这样的长存,比一個固定的躯体更近于道,我也不过试试……是否世间之煞,都是我的一份子,当煞气聚集最盛之时,我就于血煞之中醒来。”血煞凝聚的烈解释了一句,倒是很奇怪地反问:“伱是什么情况,什么长生天,上古有这玩意?”
“与你殊途同归罢了。草原之民信仰所聚,自然会具现出一个存在,不是我,也是别人。我只不过占据了这个位置。只要他们还在,理论来说,我也不灭。”
“但你好像要死了。”
“草原太弱。”
“是他们弱?”烈嘲讽地笑:“不,是你在依赖他们,而他们根本不需要你。”
长生天神深深喘了几口气:“与你无关。你为天书而来?”
“我睡觉呢,怎么知道天书在谁那里?”
“那你站在我面前放什么屁?怜悯还是叙旧?要杀便杀,废的什么话?还有那边不都是人吗!你这种杀人狂不去杀!”
烈沉默片刻,抬头看着上方的裂口:“我本来想夺一个最近我之意的躯体重生……但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长生天神愕然。
“几个月前,有人问我,既许神佛俱散,何必自为神佛?我觉得有点意思,特意多等了这些时日。”烈微微一笑:“上面那些我的信徒……或许会得到很多很多人的尊重,认为他们是英雄。我横行一世,从没有得到过……这种感受很奇怪,我不知道我取代他们干什么。”
长生天神的神情由惊愕变成了沉默。
“天书给我看一下。”烈伸出手。
长生天神也很痛快地摸出天书,直接丢了过去。
烈赞了一句:“还算爽快。”
他接住天书,心神沉浸看了片刻,低声叹了口气:“真与幻,有与无。你我所做的一切,至今回顾起来,实则都是虚妄的……连这个世界都是。这页如此重要的天书在你手里,我却几乎没有见到你的自我理解与发挥,实在暴殄天物。”
长生天神并不觉得羞辱,只是淡淡道:“如果什么东西上手都会,那未免过于梦幻。赵长河看似学得广博,实则也大多只是粗通……我赌你拿去学个百年,也是不会的。”
“嗯……确实。”烈直接把天书又丢了回去:“不合我的路子。”
长生天神问:“你若不夺舍,难道做个阵盘器灵?若不依附具体的凭体,你就无法成为一个具现的存在,早晚将慢慢消散,成为一个客观的‘血煞’概念,不再具备自我思维。”
烈转身大步离开:“我需要调查一些东西,当我确定之后,自有计较。对我来说,时间够用。”
曾经他对赵长河说过,“血神阵盘复苏之日,你我再见之时”,但这次相见,他却没有和赵长河说半个字,似乎有事未解,没东西可说。包括被赵长河利用与夜九幽硬拼得两败俱伤,显见赵长河防着他、削弱他,他也没有做任何计较,大步离开。
不防他那叫傻逼,防他理所当然。能够临机把自己利用进去,烈发自内心觉得赵长河非常厉害,但不想跑去表扬,没意思。何况值不值得表扬,还得看他后续的一些调查结果。
外面薛苍海等人跪了一地:“尊……”
“……神”字都没说出来,烈都已经消失了,空气中留下他最后的话语:“我只想把你们作为容器,而你们对我也未必是信仰,何必说破。这么久以来从未对你们有过半句提点,也不太好意思,那就说一句吧……人为煞气主宰,不可反被煞气所限。若能取我代之,那便取我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