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个豪奴,与他还交过手——他们效忠不同的小郎君,因为近日里追求陆家女郎的事,小郎君们交恶,他们也在长安街头数次大打出手。
小郎君是将门之后,他们也不能含糊,因此不能抡拳头打架,而是必须拎起钩鑲,拿起长刀,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他们打架不挑地方,市廛也好,哪位贵人的府邸门口也罢,打起来鲜血横飞糊了眼睛,等打完架清点战果时,总能发现那么一两个,或者三五个只是路过,只是没预料到他们今日要在此地决出高下,因此就再也回不去家的倒霉人。
有人偷偷将这个算了战果,但立刻被对面大声嘲笑,而后就被丢了脸的自家郎君下令乱棍打死。此后倒霉鬼时不时还有,但这些豪奴们倒是警醒了,不再搞杀良冒功的蠢事。
小郎君们过了一把指挥的瘾,再骂过几句嘴后,又哈哈大笑着凑在一起喝酒了——不错,他们是在争同一个美女,但女人嘛,不过那么回事,也不能当了真,伤了他们兄弟的和气嘛!
他们就这样愉快地喝酒,大声地吵嚷,并且将那些死掉的路人轻飘飘地丢到了脑后——死几个人怎么了?当初咱们西凉铁骑杀了关中几十万人!
拎刀子的,和拎酒壶的,推小车的,那怎么能算是同一物种呢?
可是在上林狱前,这个豪奴嘴唇颤抖着,盯着那个挂在监狱门前柱子上的,血淋淋的东西,从脊背到脖颈,突然就凉了!
他就是在那一瞬间突然勒住了座下畜生缰绳,突然喝令它调个头!不成,不成,他得赶紧返回郎君身边,这长安城是要变天了呀!
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回到郎君身边,因为当他调转马头时,身后那一排长·矛上的寒光将他的脸照出了极为惨淡的色彩。
这些事足以在长安城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引得客舍酒坊议论纷纷。每一个百姓都在夸张地描述着他们看见的或是听见的,并且想要通过群策群力来完成整个事件的拼图——他们可都是机灵人!他们敏锐着呢!
但他们所看到的全部,也只是某场事件的余波而已。
陆白用了一百女兵,将这群纨绔捉了起来,关进了府中的地牢里。
纨绔们当然是不敢置信的,他们只是爱慕她,追求她,他们犯了什么罪?他们清清白白,五方上帝都知道他们的冤屈!阿白!阿白!不该这样啊!
他们在牢里先是哀求,而后辩解,但这些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在发现陆白是认真将他们抓起来,而不是玩一场别开生面的恋爱游戏后,他们终于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骂的那些话有小女吏在隔壁记下来,认认真真,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一个字都没有营养。
长安城忽然就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