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跑在最前面的冀州兵已经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长矛掷向了辕门前的守军!
没有信使,没有威胁和警告,战鼓敲得紧迫极了!
吊桥刚刚升起了不到一丈,冀州兵却已经冲到了桥前!
……是了!他们怎么连拒马也没有布!
守大门的屯长懊恼极了,可也已经晚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踩过百姓的尸体,冲了过来。
荀谌的兵马扑到仓亭津时,城中守军立刻关闭了城门——这是令长反复叮嘱他们的。但当陈容自己跑到城墙上的时候,他发现冀州军来的比他想象得还要快,战局也更加惨烈。
那些士兵离他很远,至少一里之外,因此人变得很小,都仿佛不再是人了,而是一只只小蚂蚁,密密麻麻地在几根树枝搭成的小玩意儿下面打着架。
那几根树枝上渐渐冒起了黑烟,于是外面的蚂蚁仿佛受到了鼓励,往里冲得就更有劲了,三番五次地想要冲破辕门处的防线。
他们这样做了,也成功了,树枝外面的那些小蚂蚁不仅更进一步,而且将自己的阵线慢慢延长拉开,想要将整座营寨渐渐包围起来。
——那支冀州兵马的确比这些守营的士兵要多不少,他们这样坚决地攻打下去,大概也是会成功的。
陈容站在城墙上,继续向着城东的方向看过去,冀州军的阵线展开得很快,如同潮水一般,而在他们身后,无数具尸体仿佛退潮时被海水留下的碎石瓦片一般,丢弃在了岸上,连同他们身体里还没有流干冷却的鲜血,一同蔓延在这座小城的城下。
陈容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那一瞬间揪了起来。
“兵马可点起了?”
“是,除却城门处的守军之外——还有一千五百余人,都在城下!”
陈容很想说点什么,他原本是个饱读诗书的人。
但他最后还是沉默地走下了城墙。
“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中郎将陶升正骑马守在荀谌的轺车旁。
他有些惊诧地看了看城门处的方向,又转过头看向这位冀州从事,不明白他为什么猜得这样准。
但这位偏将是个厚道人,见到传令官令旗挥动,后军调转方向,准备迎击陈容时,他还是忍不住想为陈容说一句好话。
“陈子储其实是个好人……”
荀谌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稚伯真是宅心仁厚。”
“将军,范城的士兵亦是袁公的士兵啊!”他握住车轼,恳求道,“贼军将败,将军何不说陈容以道理,令他迷途知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