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时总有掉队的士兵,但他们应当会很快跟上来。
而这一次,没有士兵跟上。
那些因为伤势和疲惫,三三俩俩落在后面的士兵,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也许是迷路了,要转个几天才能出来——刚开始冀州人是这么想的。
但掉队的士兵一个都没跟上来,这就很不寻常了。
水泽中有衣衫褴褛的人,扎起了木筏,在一片沼泽和另一片沼泽间小心地走过。
在一座湖到另一座湖之间静静地划过。
到了第二天,他们的木筏上就多了些冀州工匠精心锻打出的兵刃和铠甲。
他们还是鬼鬼祟祟的,离得很远,跟在后面。
冀州人吃力地趟过小腿深的泥泞,他们抬着木筏,也跟着吃力地趟过小腿深的泥泞。
那一双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高大魁梧的士兵,看着他们的铠甲从铮亮到脏污,看着他们的神情从无畏到恐惧。
——水泽里必定是有鬼的!
他们听到冀州人这样恐惧地嚷嚷。
——否则咱们的斥候怎么也不回来了!
哪里有鬼呢?
沼泽里只有些不人不鬼的流民罢了。
可他们曾经在这附近的村庄居住,他们曾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谨小慎微,一辈子也想不到敢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来!
可是冀州军派了成队的士兵出来巡查,他们就连忙躲开;
士兵回去时只要有一两个落单的,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那是个很年轻的士兵,只有二十几岁,面目很英俊。
剥光了衣服之后,看他高大而匀称的身体,就更称得上一句好儿郎了。
但他们还是冷酷地将他扔进了泥潭里。
他就那样渐渐沉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就像从没来过这世上。
几个瘦骨嶙峋的兖州人围在泥潭边上,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一个气泡都没有冒出来的泥浆。
“他们与胡人是一起的。”
“他们与小陆将军为敌。”
“他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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