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逃?”
“少顷将攻城矣!温侯,世人皆知袁谭与温侯不睦,况城破时,难免玉石俱焚,”她很诚恳地又重复了一遍,“温侯宜速出啊!”
吕布的眉眼向下,似乎在想些什么,忽然又抬起眼看她。
她穿了一身的戎装,从皮弁到铠甲,从护臂到束袖,腰间的武器,脚下的长靴
,一应俱全。
于是吕布又开口了。
“我若出城,陆校尉欲何往?”
“我与张臧二位使君共同守城,”陆白道,“健妇营尚有千余女兵,足可守城。”
“既如此,你守便守,何必还要来提醒我一句?”
她听了这话,像是觉得很惊奇似的,微笑起来。
“温侯一路护送天子东巡至此,受朝廷倚重,不当轻掷性命。”
吕布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事,她又郑重地行了一礼。
“今日一别,恐无再会之日,在下告辞。”
她转身离开时,吕布还是一声都没吭。
这场败仗来得猝不及防,但陈登和臧霸的警觉仍然留下了数千兵马,得以全须全尾地回到小沛。
他们现在没功夫去复盘这个计划到底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而只能立刻进入下一个目标里:保住小沛。
袁谭的兵马来得很快。
他几乎没有完整地打扫战场,刚将陈登的头颅送回来后,紧接着就开始了攻城。
小沛兵力尚有万人,守城是能守的,但城墙不够高,也不够厚,当精通攻城的冀州军开始全面进攻时,他们立刻陷入了苦战之中。
到处都是土包和云梯,到处都有正向城墙上攀爬的冀州人,城上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倾泻下去,士兵如雨点一般也跟着摔在地上,龇牙咧嘴,惨叫连连,再在督战官的催促下,咬牙拔掉身上的箭矢,跌跌撞撞地重新向城墙而去。
城中到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血迹,其中有人想偷开城门,又被押上了城墙,全家老幼一个个排队砍了头颅,将尸首一起扔下去,又有人在城里放火打劫,也被押上了城墙,没有了声响。
平民百姓都被动员起来,作为军队的民夫和预备役,男人要轮班上城墙,给士兵休息时间,女人要承担起劳役工作,烧水担柴,以及将许多繁重的物资运上去。
整个下邳只有吕布这里诡异的宁静。
无论谁都不曾来,没有征募,没有劳役,甚至连个盗贼都不敢打从这坊门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