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是一件活物。
为了看清这块破布的每一个细节,凌子涵把灯拉到近处。
现在虽然是夏季,但因为整个天空都被黑暗遮挡,即便是白天仍然寒气逼人。所幸这個时代对地热的运用已经达到极高水准,人们利用特殊器材直接从地下吸收热能。除了居所内部的固定式供暖系统,还开发出可随身携带的小型装置。
电热照明也是基于同样的原理。
在长久居于地下的人们看来,无论用土法烧制灯泡还是从各种旧时代垃圾中回收原材料二次加工,都比猎杀锯齿鼠更简单,更安全。
凌子涵将这块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线头。
他最终还是失望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部分。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凌子涵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干,有种无比迫切想要得到液体浸润的冲动。
他站起来,推门走出卧室,来到宽敞的外间。
这里是公共区域,墙边摆着一只经过简易烧制的土陶水缸。这东西体量很大,凌子涵和廖秋将其用于储存饮用水,缸口正上方盖着编织细密的黑棘藤圆匾,用于防尘。
崖子镇旁边有一条暗河,从距离小镇南面一公里多的悬崖断口喷涌而出,形成瀑布,然后再次进入地下,成为新的河道。
虽是淡水,却不能直接饮用。崖子镇所有居所都备有类似的储水容器。消毒杀菌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直接将银元或银角放置在容器里,二是高温加热,将水烧开后再饮用。
凌子涵感觉极度口渴,舌头在口腔里就像一条半死不活的泥鳅,正奄奄一息释放出无比强烈的喝水需求。此时此刻他实在顾不了那么多,掀开黑棘藤圆匾,也不用摆在旁边的水杯,直接将头部深深扎进缸里,整张面孔完全浸没在水面之下,带着说不出的狂野与酣畅,大口狂饮。
良久,他终于从水缸里拔出头部,觉得周围空气仿佛已经被水浸透,呼吸起来有种非常舒服的湿润感。
他大口喘着粗气,抬起左手抹掉残留在嘴角的湿痕。电子表与面部皮肤碰触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数字。
现在是夜间九点二十一分。
凌子涵怔住了。
他记得很清楚:之前离开房间来到外面喝水的时候,是九点零五分。
就算刨除从“零五”分到“零六”分之间的几十秒,直接从“零六”分算起,单就“喝水”这件事,竟然前后消耗了长达十五分钟。
他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颤,连忙低头向下望去。
缸里的水足足少了一半。
之前是满的。
更重要的是这口水缸高度约为一米三,圆柱形的缸底与缸口尺寸相同,直径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