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职业习惯和职业素养,赵明阳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说道:“您可以说了。”
段天涯放下茶杯说道:“我是土生土长的申城人,就出世以来就生在这,我现在住的那地方就是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但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以前那里很破旧,而且有条大河,很多人把隔夜的粪便会倒进河里。
那味道,真的臭得不得了,后来城区改造把很多老破的房子拆了,我们那一片以前很多老宅子的,被拆迁后就剩下我们那条街的老房子了。
我爸当年是挑粪的,就是后来不给倒河里了,抓到要罚款,还可能要进去坐大牢,那么大家就把痰盂放门外,早上我爸去一家一家的帮人家的痰盂倒在一个大粪桶里,就是谁家给钱帮谁家倒掉,也不多,按照现在的货币算的话,一家一月六十,一天二块钱,要不想花这钱,就要步行十来分钟到统一的站点倒掉。
而且我爸还帮人家用水冲洗痰盂,他就拉个平板车,车上有一个大粪桶和一个清水桶,我就是这么被养大的,我可是见证了申城的潮起潮落,解放前到解放后,我都在申城72年了,看到了所有的变化。
因为我爸是挑粪的,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很多孩子家里人都不让孩子和我玩,有的孩子和我玩的很好,但我听到他家里人说不要和挑粪家那小子玩,如果再在一起玩就别回家了,家里人不要臭烘烘的东西。
那孩子后来真的没和我玩了,没人玩就没人玩吧,我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做职业歧视,更不懂我爸爸做这个为什么就让人家小朋友不跟我玩了呢?
后来长大了,也就明白了,以前我自己还因为我爸干那一行和他闹过,甚至在街上遇到都不愿承认他是我爸,现在想想我那会真不是东西,为了点面子,居然亲爹不认,更可气的是,很多亲朋好友有啥事,都不邀请我们家人去。
觉得我们上不了台面,我就在这种冷言碎语中长大,在各种有色眼镜底下长大,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所有难以下咽的饭菜我都吃过,所有的横眉竖眼我也都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