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跟杨院士告辞之后,张浩南就跟建康、姑苏的驻京办人员打听“花氏集团”的事情。
然后半夜十二点,等女儿睡着了,沙城驻京办的主任亲自来了一趟政务院第二招待所,一边吃夜宵一边聊。
“张老板,这花氏集团门路蛮广的。从学堂到军方到对外窗口,一条龙。集团总部在香江,但是主体业务在东北和华北,有些北方的明星去香江赚钞票,有时候也会借花氏集团的渠道……”
“跟军方也有关系?”
“老早安排军转干部下海,张老板能想得到的批文,都能搞到手。”
“做事风格呢?”
“有点老派的,老早跟闽越省的同行打得蛮厉害,后来是当时的松江市副市长出面,摆平了冲突,两边拉拢的两江省盐渎、楚州商会,也就是现在的两江省商会前身,也有江右省的商会,但当时江右省闹出来大官司,就基本上都是我们省内的官商。”
喝了点桂花酒酿,主任又拿了一份资料出来,之前给张浩南的随行助理一叠文件,都是花氏集团的介绍。
但那些都是脉络上的东西,也就是见光的。
真东西都是花氏集团的背后靠山是哪条路子。
时下张浩南的路子野是相当的野,但也硬。
讲白了两江省的特殊性,导致两江省就算在顶层可能没啥大佬坐镇,但是在中高层官僚集团中,两江省和海岱省是隐藏的全国性主力。
海岱省偏向政府组织层面,两江省更偏向民间施政层面,没有高低区别,都是区位优势的选择。
也就底层老百姓感受要有些差距,但对张浩南这个级别的大型商业公司掌门人而言,是没有区别的。
“我看这个花氏集团,貌似更注重土建、装潢这一块的材料供应啊,怎么会跟啤酒花种植搭上边的?”
“还是跟军转干部有关,张老板有所不知啊,花氏集团明面上的董事长花碧霞好像低调,但是就算沙城的退伍老干部,逢年过节,偶尔也会收到慰问的。原因就是她老子早年间打游击,也在太湖和大别山这一线活动。地方上有香火情,所以关系一向是蛮好的。”
张浩南这下明白了,估摸着跟新编第四军有些关系,具体的,他也不想多了解,没鸟意思。
“后来裁军,很多人是回到地方的,这个花碧霞有个表兄,在冀北省做白酒的,当时全国糖烟酒公司和生产销售单位,都安排了大量人员。有的停薪留职,有的直接下海,花碧霞的这个表兄呢,就自己出来做白酒原料供应。两江省的豌豆,最高的时候,小三成捏在他手里。”
“豌豆?”
“江淮派的白酒,都是豌豆制曲。”
“噢,对,这我倒是忘了。”
两江省的白酒,也不能单纯说只是两江省的,淮河这条线上,都可以包括在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涉及到的大大小小白酒企业几百家。
而花氏集团董事长的这个表兄,手里捏着多少豌豆呢?
直接涉及的土地面积是一万公顷,一年豌豆的销售收入大概在一千八百万左右,其它的不算,只算豌豆本身。
当然纸面上来说,可能就跟张浩南一样,承包了一两千亩地玩玩,但这玩意儿是不作数的。
张浩南可以扔八千万给王熙解决地方上的干群矛盾,花碧霞的表兄同样有这个功能,只是可能操作上比张浩南更社会一些,更讲人情一些,当然,根绝肯定是要更大一些。
大红花,剪个彩,合个影,登报吹个牛,然后年底或者第二年开春该表扬表扬,该得奖得奖。
从体量上来说,花碧霞的表兄能够影响全国接近万分之一的耕地,虽说未必全都是主粮种植用地,但甭管是什么性质的耕地,接近万分之一是什么概念?
倘若走欧美那条路子,可以决定几千万人的生死。
要你活就活,要你死就死,一个管理层决定的事情。
这种人卖豌豆赚个一千八百万,远比各种卖房子卖车赚一千八百亿的还要难缠。
重资产投入从一个亿膨胀成一百个亿,可能就是一年的事情,倘若再加上杠杆和泡沫,几年冲到一千个亿,不敢说比比皆是,那也不胜枚举。
所以首先可以确定,对方不简单,而且必然不会是某个大佬的白手套,应该是一个利益集团的大管家。
或许就是莫小全家族在岭西省的放大版本。
靠山的话,肯定也会有,但应该不如自己,张浩南很确信现在新闻联播最佳男主角会在几年内把难啃的硬骨头全部啃下来,下下任最佳男主角完成“军队一律不得经商”的最后一击。
二十年后,才会没有传统观念上的“军头”。
张浩南不断琢磨着沙城驻京办主任的话,手中的资料也没有继续看,半晌,他才问道:“政务院的大领导,今年是不是视察过花氏集团京城公司?”
“是有这个事情,不过不是最大的那个。”
“这我知道。”
基本上张浩南能够判断出来,花氏集团算得上是全方位的门路广,典型的根正苗红,跟自己这种野路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自己能构建起来的利益同盟,连走出长三角都很难,雷州那地方,岭南省省内都不怎么投资,虽然级别不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