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阿原侧起半边身子,四下一望。原来他身在一座塔楼上,低头可见乌黑的露台,近百名手持弓箭和盾牌的庄丁据守在阶梯之上。而露台之下,是黑压压如蚂蚁一般的人。这些人有的手持斧锤,将一座座亭台楼阁拆成骨架,有的忙碌于花圃园林之中,将一株株花草树木连根拔起,装进一只只麻袋中。为这一切充当背景的,则是滚滚浓烟和一片废墟火海。
塔楼之上,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削瘦的黑衣少年,正望着山下熊熊的火光出神。
“是你救了我?”阿原犹豫片刻,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按理说对救命恩人不该如此淡漠,可少年身上似乎透着一种阴冷的气息,如凛冽的寒风,让人不自觉间拉开距离。
“居然没死,真是奇事……”少年没有回头,也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自言自语。
听到这么一句话,阿原也没生气,连他自己都奇怪,居然还活着……
谷月天的全力一击,绝对没有手下留情。阿原当时的感觉,就是死了。可经历了漫长的如梦境般的一阵恍惚,自己不但没死,而且浑身上下连处新伤都没有。胸口虽有些疼痛,却并无大碍,仿佛当时的骨裂声和剧痛完全是幻觉。
回想那生死一瞬,谷月天的背叛和狠毒深深刻在了阿原心底。虽然萍水相逢相交不深,但年少热肠的阿原,一直当他是位光明磊落、慷慨豪迈的侠客,嘴毒心热、亦师亦友的前辈。当听到他称自己为“兄弟”的一瞬间,也曾心中一暖。这一切如今回想起来,倍感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