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灰暗,没有一种色彩能形容风暴,风暴总是突如其来,除去鸟类急躁的鸣叫以外,便没有任何的预兆,当它来临时,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能看见无能为力的无助与无奈。
沉闷,风暴来时,所有的声音都是惊慌的点缀,被淹没在狂躁的风声中,不知多少事物都被风暴吞没。
这座滨海小城面对着百年一遇的风暴。
海啸一层叠一层,仿佛吞噬天地,无数还未来得及返航的渔船转眼便被卷入大海之中,连呼救声都没有,在庞大的自然面前,太多事物都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跑!跑!快跑!”
原初的信徒们从地下墓穴里冲了出来,已经顾不上墓穴暴露了,他们在黑夜里慌张地逃窜着,那地下墓穴里头不断发出吱呀的声音,要不了多久便要就此倒塌。
巨大的黑云欺压着整座小城,到处都是逃窜躲闪的人,可这场风暴蔓延千里,人又能逃去哪里,为数不多的马车被狂风暴雨给扯烂了,车轮与木板在半空中乱飞。
人群慌乱地寻找躲藏的场所,铺天的海啸捶打着整座小城,无数人被就此击倒在地,甚至被卷入大海之中,茅草屋、粗劣的长屋都在这海啸中被摧毁殆尽,唯有少数石质建筑还在苟延残喘。
夫妻分离的凄苦喊叫、母亲失去孩子的痛嚎,弟弟找不到兄长的慌乱,人间的万千恐惧齐聚在这座滨海小城中,这座小城不是没经历过风暴,但没有一次会像这一次那般可怕。
仿佛天崩地裂。
又仿佛…天诛地灭。
“神,庇佑我们!求伱庇佑!”
“神啊,不!”
人们竭力躲开狂风的席卷,无论是一直隐藏的原初信徒,还是那些兢兢业业的教会信徒们,在风暴中都同样脆弱,他们使劲浑身力气,用各种方式躲避着风暴的侵袭。
狂风协着暴雨咆哮着,如同一只出笼的野兽,来不及逃窜的飞鸟被撕扯着,羽毛散落各地,甚至被撕扯出血肉来,化作雨水的一部分,落在地上,直至风暴结束。
神官抱着一根石柱,他浑身湿透了,慌乱极了,看着一层又一层的海啸靠近,他不断地祈祷着,狼狈地奔向镇上的石质教堂,那是离他最近的建筑。
教堂的大门拥挤着,人们死命地往里头挤压,各种叫喊声此起彼伏。
“那里很安全!”
“来!快来!快进去!”
“神啊,让我们进到里面!”
“别管你爸爸了,他知道该怎么办!”
……成千上万个嘈杂的声音加起来,相较于风暴而言,仍然不值一提,又一场巨大的海浪在靠近,大海是一头永远不知饱腹的巨鲸,不断将地上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神官往里头挤着,他顾不上那教堂是他们口中淫妇的教堂,他只是死命地往里挤着。
即将挤进去的时候,原初的神官猛然回过头,忽然看见一个身影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那是…那个假使者?”
神官忽然怔愣了。
“天杀的,快进去!别堵在这里!”
后面有人推搡着,叫骂着。
神官不得不回过神来,他再看了那使者一眼,口中不住喃喃道:
“她疯了、疯了,绝对是个疯子!”
教堂在狂风中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人们挤压着,这个能容纳上百人的教堂,今天或许挤压了十几倍以上的人,人们到处拥挤着,蜷缩着,彼此的脸上都是慌乱。
“那个人在干什么?!”
窗户前,忽然有人尖叫道。
顷刻便有几十人将目光投了过去,那一刻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看见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无论那是谁,都一定是个疯子。
他们看见,
有人走在风暴的面前。
空荡荡的街巷上,只有那一个人的身影。
“有人还在外面!”
“主啊!我们该将那人放进来!”
“你们想怎么样,难道想打开门吗?!”
一时间,整个教堂沸腾起来,人们在其中争论不已,喧哗与吼叫永不休止,谁都知道争吵不会有结果,但谁都不愿意放下争吵。
剧烈的狂风让整座教堂都摇晃不已,不幸的大手随意拨弄着这世间的一隅,惊慌与尖叫到处都是。
巨浪愈升愈高,愈来愈近,刹那间,教堂内的众人都屏住呼吸,恐惧之下,即使是最嘈杂的虫鸟也要学会鸦雀无声。
狭小的窗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