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自西向东贯穿着整条地平线,世界好似在燃烧。
这一幕景象可怕得瘆人,天空流露着浑浊的红色,吞没了帕索非洛的六座山丘,这一带都是火红一片。
赫里斯睁着眼目睹着这恢弘而可怕的景象,这位工匠不住地想:
这是父在表达愤怒么?
山与工匠之神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祂先看了看拉伦与乌图斯,又看了看子然一身的西兰,一阵怜悯与同情不由地升起。
如今父将这人派来了,可他又算得了什么,他连先知都不是,不过是其门徒,这样的凡人,在我们这些神祗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曾经在地上播撒信仰的种子,数千年后的今天,那些种子已经长成了辽阔无垠的麦海,他曾经为先知为父在地上放牧羊群,数千年后的今天,他的名字被万民歌颂,被万民取来命名,他曾经是多么辉煌,甚至胜过不少神祗,可现在,他不过是一位子然一身的隐士。
既然父拥有那样宏大的伟力,又为何要派这样一个凡人来征服诸神的心灵呢?
“不是我要怎么做,
而是要问神要怎么做。”
这话音落下,包括赫里斯在内的三神都直直盯着他。
乌图斯重复道:
“要问神要怎么做?”
微风掠过,秋季的树叶哗哗作响,离树而去,火红的残阳照在山川大地,泥泞的污浊不堪的河流飞快流淌。
这黄昏时分,知更鸟落在枝头上,似乎在静静注目着这一群有着不同命运的人物。
西兰微垂眼睑,低声吟诵:
“‘起初,天地在黑暗中分开,
于是,神降临到了一个世间万物都还没有名字的年代。’”
三神都看着西兰,祂们知道这人在吟诵古老的经文,这条经文的诞生时间甚至比在场的任何一位神祗都要早,可对于这些近乎永生不死的神祗而言,那些被凡人奉若圭皋的经文,早已失去了撼动心灵的伟力。
祂们三位都直直地看着西兰,脑海里不断回溯那段经文,似乎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时,西兰像是从某处领到旨意一般,朝前走来,这个神的隐士忽然抓住了三位神祗的手。
拉伦和乌图斯都吓了吓,但祂们很快便冷静下来,直直地盯着西兰。
“现在…你要做什么?”
拉伦狠声问道。
“神要我允许你们杀了我。”
一串离奇的话语,从单薄的嘴唇里窜出。
三位神祗都不由地微微一愣,祂们对这样一番话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恢弘、不容置疑的力量陡然从西兰的灵魂深处爆发出来,三位处于怔愣状态的神祗几乎毫无防备地便被这股力量所袭卷,祂们好像陡然深入到紊乱的巨大涡流里头,不知被带往何方。
天旋地转,异象陡生。
当三位神祗意识清醒过来时,竟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房间,这里像是绿意横生的浅湖、或是某处翠绿的沼泽,柔弱的水草无风而动,宛如星辰在宇宙中运转。
“这里是哪?”
赫里斯率先开口道。
这位工匠察觉到,那股力量,显然不属于西兰,像是父施展大能,将祂们带到了这里。
拉伦怒气冲冲地看向西兰,怒道:
“为什么将我们带到这里,可悲的凡人,你到底在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西兰淡淡道:
“这不是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