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斯牧首的想法很好。
与其等各国各城的教士们都离开丹斯切尔,让皇帝随意处理伊登,倒不如进行公开的审判,哪怕其结果是死刑。
相较于后者,前者中,皇帝的可操作性太强了。
教士们都离开后,康斯坦丁六世可以假意开出宽恕的旨意,实际上安排麾下的臣仆们折磨那位年轻教士,这样子,皇帝既大仇得报,又能收获宽宏大量、仁政爱民的赞美。
但后者可就不一样了,首先,按照帝国法律,公民的人身安全必须在审判前得到保证,而公民有权对折磨、虐待、逼供等行为进行上诉,其次,一旦进行在大公会议上进行公开审判,全城、乃至全国的目光势必都汇聚于一堂,如此一来,即便是皇帝,也不会随意造次。
“好好想清楚,一旦进行公开审判,无罪是不可能的,大公会议上可是有不少支持皇帝的教士。”
卡萨斯牧首将其中的利弊给维尔多讲明白,
“如果,他是一位完全正直、纯洁无垢的教士还好,可是,他是一位疑似异端,即便还不是异端,但也免不了别人对他有所成见。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操作不好,甚至有死刑的可能,到那时候,我们只能祈愿他能魂归天国了。”
维尔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其中利害,
“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尝试一次。“
见维尔多心意已决,卡萨斯牧首也点头应许,开始着手为此而准备。
不久之后,这两位老教士几乎同时想起一个问题。
在大公会议上进行公开审判的想法固然很好,可问题在于,他们该怎么样让那几位关键人物答应进行这场审判。
在大公会议中插入一个新议题,首先要通过主教们审核,这并不算困难,但也并不没有那么简单,其次,通过审核之后,还需要牧首们的一致同意,卡萨斯牧首自己固然同意,他也有自信说服其中几位牧首同意,可是,丹斯切尔大牧首,这位皇帝的“近臣”,难道会同意此事吗?
即便在极度幸运下,丹斯切尔大牧首同意了这场审判,可最关键的是,他们还需要得到皇帝的许可。
康斯坦丁六世并非庸主,难道这位君主会看不穿他们的想法吗?
即使真的看不穿,那位君主出于自身利益考虑,也不会答应这场审判。
两位老教士一时犯了难,想要进行公开审判,需要跨越重重阻碍,无论是丹斯切尔大牧首还是康斯坦丁六世,他们都难以跨越,而进行公开审判也并不意味万事大吉。
“这该如何是好……”
卡萨斯牧首长叹一口气,
“你我都没有能力去说服皇帝和他的牧首。”
维尔多苦恼地揪着胡子,原本燃起来的希望火星,就这样在重压之下,被扑灭成了死灰,即便他们能够劝服丹斯切尔大牧首,可他们又怎么能劝服皇帝呢?
神啊,这种人天生就享有强权,又有什么能战胜他?
他有高贵的血统,有六十个军团,有上百座城市,治下有数以千万的臣民,可我们呢,我们不过是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要等着死亡的降临,我们又能如何跟他抗衡……
深深的绝望,如同海岸边的潮水涌了上来,维尔多喘着粗气,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看着这一幕,卡萨斯牧首不禁叹声道:
“归根结底…又到了倚靠神迹的时候了…”
神迹……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单词引起了维尔多的思考,他的双脚挪动起来,他一边走着,一边思考,卡萨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后者在房间里打转着,直至突然停下来,身后恰好是窗户,屋外有光,落了进来,在他的头顶上映照出一轮金色的光圈。
这时,他开口了,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卡萨斯一眼讶异,只见维尔多冲着走了过来,他翻开沉重的行囊,从里头最深处翻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就是它,就是它了!”
维尔多高举着一本书,就如一位君王高举冠冕一般,浑身萦绕着无限的荣耀,还有神的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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