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指控才真真正正地诛心。
“叛国,戴尔图良,你叛国。”
博兰盯着戴尔图良,将其罪状一一揭露,缓缓道:
“戴尔图良,我们的王国不仅是逻各斯人的王国,更是神恩赐的王国。神让我们立起自己的国,你却背叛了我们的王国!”
“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吧,由你父亲与撒泊王建立起来的王国在四分五裂,秩序在失控,道德在败坏。
看看如今的王国,你还背叛了你的兄弟,我们的王,你让雅列斯托王心碎,你让先知亚尔失望,这都是你的罪状!
你浑身都是污名!认罪吧,戴尔图良!想想你的兄弟,你的父亲,你若不认罪,就会连他们也沾染上你的污名!”
博兰的指控全面而有力,他既从王国的角度指控了戴尔图良的罪行,又从至亲的角度控诉戴尔图良的卑劣。
他的目的与全体贵族们的目的一致——处死戴尔图良!
戴尔图良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博兰,不知是妄自尊大,还是胸有成竹。
贵族们愤怒地凝视着他,不久前来自于心灵的震撼,此时此刻已经被他们转化为更为高涨的怒火。
众人们身体前倾,那番架势,似乎随时要按下戴尔图良的头颅,迫使他承认这无比确凿的罪状。
戴尔图良却昂起头颅,朗声道:
“这世上有两种国,一种是由少数人界定的国,而另一种则是由所有人,被神所许可的国。”
先知之子的言语让在场陷入一片哗然之中,连王座上的雅列斯托王的手指也在阴影下微颤。
“你在说什么胡话?”
“大逆不道,先知怎么会你这大逆不道的子嗣?!”
“处死他,让他闭嘴!”
…
在场贵族们的怒火熊熊燃烧,誓要把眼前这人烧死,他竟然敢否认自己的统治权威,明明在自己的治理之下,各城邦欣欣向荣,荣誉接踵而至,这铁证般的事实,他看不见吗?
“当王国符合所有人,符合神的默许之时,这个王国才能存在于世上。否则,我们理应反抗,我们理应起义,而当这王国被少数人,甚至一个暴君所主宰之时,告诉我,我们该默默忍受暴君的统治吗?
若是接受少数人,若是甚至忍受了暴君的统治,
那么告诉我,赋予所有人理性的神在哪里?
你们将少数人摆上了神的位置,却不明白神立在万民之中!
因为神不是赋予了某个逻各斯人理性,而是赋予了所有逻各斯人理性,神不是喜悦某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是喜悦双脚着地的世人!”
戴尔图良的声音逐渐高昂,此刻,他的声音不仅出自于他自己,更是出自于所有被奴役的逻各斯人。
好像所有人的声音都加在了一起,发出撼动天地的呐喊。
这人的灵魂是多么地昂然。
昂然得像是在发烫,在发光,众人惊愕地看着他,那无穷无尽的愤怒被他的光辉所掩盖,被他的光辉所浇灭。
“我们的王国里,人在驯化人,原本互相平等的逻各斯人,人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他人。
人理所当然地践踏自己的理性、践踏自己的同理心、践踏神赋予逻各斯人的爱。
我们拥有着理性,既然拥有理性,那么就要知道:
人不是一群要被驯化的牲畜,不是软弱无力、卑劣不堪的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