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你会不会恨我沈家?”幔帐后响起一声问候,好似犹豫了许久。
宋澈淡声说道:“爹救了我的命,还在乱世中给了我一个家,若是再有憎恨,就真是白眼儿狼了。”
也许这个答案很满意,隔了许久她才浅浅吐出一声:“好吧……”
“关于坊间的生意,我有些建议,你听不听?”宋澈突然问道。
沈文君轻声道:“我又不是迂腐之人,若是好建议,我自然会听。”
宋澈说道:“今日坊间一观,发现里头售卖的商品堪称奢侈,为何不设些亲民的东西,让寻常人也能买得起?”
沈文君说道:“水云坊做的本就是珍品锦绣,别看它成交量不高,但卖出去一件,有时比卖一百匹绸缎还要高。”
“可今日坊间只卖出一条披帛与一扇挂屏,入账不过三十两,”宋澈提议道:“既然仓库里的布匹运不出去,何不‘出口转内销’?摆在店铺售卖呢?”
沈文君沉默稍许,才轻叹:“我也有想过将绣坊改做布行,可仓库里有万余匹布,若是清仓贱卖,肯定得亏死;再者,沈家锦绣是祖辈四代创立的招牌,若是就这么放弃了,我……我心实在不忍。”
宋澈淡淡一笑,忽而问道:“夫人可知,苏州城有多少人口?”
沈文君想了想:“据户部统计,不算周边村镇,苏州城有五万余户,人口四十二万左右。”
“那便对了,衣食住行都为刚需,咱就按一成成交率来算,那么整个苏州便有四万潜在客户,想办法将这部分客户维护好,一旦复购与转介绍做起来,咱家想穷都穷不了。”
大众的钱,利润也许不是最高,但一定是最好赚的。
宋澈继续说道:“锦绣生意绝不能放弃,一块金字招牌,哪怕杵着那儿不动,也是高端的象征;
水云坊那般大,划分几个区域,一边贩卖布匹,一边做锦绣生意,不但不冲突,反而还有共通性。譬如那些买布做衣裳之人,想要锦上添花,刺绣的生意不就来了么?”
一番提议听下来,沈文君已眸光发亮,她跳下床笫,自顾穿起鞋袜:“我这便去书房里拟个方案来!”
宋澈却起身走至烛台前,轻轻一吹,熄了火光,付之一笑:“你就不怕丈母娘蹲草丛?”
沈文君迟疑片刻,还是折回了床上,抱着被子彷徨许久,才决定问出那个积压在内心的疑惑:“宋澈,你究竟——”
“呼呼呼……”鼾声阵阵,人已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