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音量:“弄月姐下个月便要满二十五岁了,不过以她的才情,即使容颜不再,同样有人欣赏。”
“她难道没想过赎身从良?”宋澈问道。
“从良……”巧巧落寞道:“一入贱籍,即便再有名气,生生世世都不得从良。对于咱们官妓而言,最好的出路便是找个商人嫁作妾侍,否则年老色衰后,不被充作军妓,便会贬作贱奴,干一辈子的脏活儿累活儿。”
妓女无疑是社会最低贱的,“士农工商”中的商人也高不到哪儿去,所以白居易《琵琶行》里的琵琶女才会唱“老大嫁作商人妇”。
弄月的才貌,连皇帝都欣赏,可恰恰是这份名气,更叫人不敢要她。
即便有贵族真心对她,正妻肯定也不会同意。何况权贵者重誉,绝不会为了一个妓女在自己的仕途上留下污点。
才情是才情,欣赏归欣赏,可不代表能得到社会尊重。
纵使官妓能得到特赦,可耻辱的烙印,今生今世都无法消除,永永远远都别想恢复清白。
闲谈之间,后庭到了。
花丛中,月影下,一座凉亭内,七八个人,开怀畅饮,琴瑟悠扬,欢声笑语。
弄月身着蓝衣宫装,独坐主席之上,左右六席皆为儒袍男宾。
好不风流快活,尽显世俗之态。
“弄月姐,有人找……”巧巧引着宋澈来至亭前,告知了声,便低着头候在了一旁。
弄月一瞧来者,秀眉微微一皱,瞥了一眼巧巧,冷声责备:“你怎将他带来了?我不是叮嘱过,今夜有贵客临门,不能有外人打扰么?”
巧巧咬着嘴唇,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