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喜欢安静,高琛便命人拆了一百座帐篷,专门腾出一片空地,扎了个堪比中军大帐的营帐供他休息,一日三餐皆由城中酒楼订做,还特地安排了个小仆伺候起居,账外随时都有护卫恭候差遣。
如此优厚的待遇,仿佛一根根鞭子,无形抽打在宋澈身上,最怕的不是苦累,而是德不配位。
盐城临海,白天气候会稍暖些,可到了晚上,不论是否飞雪霜降,刮来的海风如同刀刃,裸露片刻便会被割伤。
帐篷不保暖,即使火盆烧得再旺,也难以驱赶寒气。
夜深了。
宋澈挑一盏明灯,盘膝坐在榻上,用石墨自制的硬笔与尺规,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图样。
“先生。”
帐外传来一声稚嫩的问候。
宋澈轻轻一句:“请进。”
帐门轻轻推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她梳着髽髻,脸蛋儿被寒风吹得红扑扑。
“先生,我给您打了洗脚水,您趁热。”
她将洗脚水放在榻前,便规矩地候在一旁。
许是宋澈太专注,只轻嗯了声,并未下脚去洗。
洗脚水冒着腾腾热气。少女便盯着脸盆,隔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先生,天气冷,水凉得快。”
宋澈这才放下笔,瞥了一眼少女,确实不该让人久等,便脱去袜子准备烫脚。
少女赶忙撸起袖子,蹲在木盆前,伸出双手准备迎接。
“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女人能帮我洗脚,你知道是谁?”宋澈笑着问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识趣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