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聆避不开那一股扑面而来的酸浓恨意,就不敢看晓峰的脸,但也不再坐卧不安。
夜,是一个密闭而狭小的白色空间,弥漫着淡淡的昏黄和仿佛一成一不变的掺混着红药水味的特殊环境气味。白床、白枕、白被单;白墙、白顶、白窗帘——仿佛连其中色调单一的医疗器械也被染成了白色。安聆睡不着,鼻孔里仿佛堵塞着两团白色药棉,她想透透气,从病床上爬起来,双脚触到冰凉的地面。她低头,那双白色的病号拖鞋却在两只脚的右边。
病房里的一切仍然如此陌生,安聆适应不来。她从来也不记得自己何曾在这种地方住过,也从来不愿意自己有一天会住进来。晓峰的背影从病房门口消失的一刹那,安聆感到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被摘了去,她身不由己向前追了一步,眼前一片茫然。
如此的夜,她倍感孤单,心神不宁。晓峰走了,头也不回,她就看到他消失在门外的那一个时间定格中,眼角闪过一抹光亮。她忽然泛起一股担心:晓峰是不是不要我了?
安聆听到她这话只觉得恶心,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他什么人?!真够不要脸的!”另一个安聆也被她这话激起了愤怒,还嫌安聆骂得不够解气,就一把扯掉她遮羞的无花果叶子:“他X过你吗?!撅腚想巧啊?!”
她不敢还嘴,也不敢抬头,脸上发烧,心被安聆激动起来。她承认,安聆骂得都对,她就是那个撅腚想巧的下贱女人,就是那个成天幻想着被晓峰X的不要脸的女人!
可是她,真的怕,怕晓峰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
夜,一如既往的白,不知几时。
肖安聆轻手拉开一点窗帘,露出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窗玻璃。那淡黄色的光芒背后,仿佛便是实质的黑体。
她打开一只窗扇,黑朦朦一片,似有光,似无光。她趴到窗边,又探出头,窗外撒满了星星点点的光,像散落的星河,又不像;
那些星光形态生硬,色彩浅薄而单调,不能引人遐想。
夜,是一个仿佛没有边际的黑体,透着若有若无的红色,安聆遥望远方的夜空,却分不清,哪里是星空。
也许那些遥远的星,只是远处高楼还没有熄灭的窗……
也许,那些遥远的星,真的是星……
哪一颗,才是你……。杯沿触唇无声,酒如此苦辣,为何不舍离手?
仰头饮尽杯底,喉中发出咕咚的一声,无限星空之下,也许,那颗星,穿越亿万年时空而来,只为倾听你饮入胸中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