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是一杯毒酒(3 / 4)

“哥……,哥……”

顾客们对那张面具已不再陌生,他时不时就会带着它出摊。憋不住的女顾客就问:“你怎么了?”女人正要张嘴,怯怯看他,又噎住了,他说:“长了一颗痘,难看!”

女顾客撇了撇嘴,她才不信,半边脸明显肿着,该不会被人给打的吧……她想:如果你是和我偷情被打,那也好啊……

收摊时间,侯晓峰利落地拾掇好熟食车,正拉车上手。不料安聆忍不住贴在身前。她微仰起头,抬起右手,轻轻捏住面具底边。

慢慢掀开……

……他的左眼肿成一条青紫的缝隙,像婴儿的两瓣屁股,半张脸变了形。安聆止不住发冷,她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他还只是个孩子……。安聆的脸贴在他的颈边,他架起双臂,她就抱住他。

安聆的心痛到浑身发颤,她想咬住什么,那样她的哭声就不会被人听见。她想咬住自己的手,可是她的两只手都抱着他,在他背上抓得紧紧的。没什么可咬,她就把嘴唇埋在他的胸口。

晓峰抱紧她,亲吻她的头顶……

如因转回头,闭上双眼。她背靠着人行道边的桐树,就滑坐下去。桐树没有手,没办法抱住她。于是就为她落下一片昏暗的叶子。叶子轻飘飘滑落她的面前,无声无息落入她的怀抱。

她感受到了叶子,抓住它,抓皱了,揉碎了……

夜风吹起,如因感到冷,就起来一个人走。

她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要走到哪儿。

路在脚下,城市的血液在夜间流淌,如因感到这一切只如幻象,在她周围旋转。她不知道要走到哪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走。

晚上九点,也许是十点。东鼎俱乐部的搏击训练馆,门还开着。

如因走进去。

她看到那敞开的玻璃门,就走进去。是脚驮着她进去,也许有什么吸引着她过去。她来到侯晓峰的沙袋旁边,就坐了下去。

地面有点儿凉,她缩起双腿,抱住,下巴就磕在双膝上。她听到晓峰哥的重拳打在沙袋上,内心随之安稳宁静……可是眼泪,为何永无止境?

如因来到她旁边,静静坐下。没有责备她,也没有安慰的话。只是静静陪她坐着。但是如因想:你为什么来这儿?等他吗?你知道他不会来。如因坐了一会儿,转头看她,心里烦烦地想:“就知道哭!”,如因生气,又不忍心再责备她。

“何以解忧,唯有四段村……”

一个身形,坐了下来,带着一股飘飘忽忽的男人气味。接着男子自嘲似的轻轻笑了笑,“这话是古人说的,……要不要来一杯?”,说话间,手已将杯递到流泪女子的面前。

杯底一小口酒,比玻璃杯还通透。

无色,醇香。

如因扭开脸,抬起食指刮去脸上两道泪水。又把脸扭回来。

男子持杯久了,手擎得有点儿酸,“是不会,还是不敢?”。她不肯理会,只是目中无神地保持原状。

男子一脸扫兴地挑衅说:“怕你妈打你屁股啊?”执杯之手将要收回,不料如因伸手夺过,仰头灌进嘴里。

“漂~亮!”男子心里咬牙高呼,双眼绽放出激欲的光芒。

原来酒竟如此之辣,如一团冲进喉咙里的火。如因皱着眉头强咽下去,执杯之手的手背堵住嘴唇咳了一下,两行眼泪就一同震落。男子顿了顿,伸手捏住杯沿,试探着将杯提离,感受到一股阻力,就定住;随即阻力消失,酒杯落入男子之手。

“这酒可不能这么喝,要细品。”男子将瓶口搭上杯沿,发出清脆撞击声,“二九年的四段村……贵着呢!”。男子这句是心里话,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这一杯,酒面稍高了那么一点点。男子随手递出,半途中被如因夺过,闭目仰头,刚好一大口,‘咕咚’一声。酒从如因眼角溢出来,她剧烈咳嗽几下,清水鼻涕就吸了回去。

她将酒水倒进嘴里时,递杯男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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