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聆深夜洗澡,重新穿了一件睡衣。她开了客厅的灯,盯着那个房间紧闭的房门,愣了好一会儿,过去,轻轻扭动门把,仿佛是怕惊动里面沉睡中的人。
里面没有人,……原来,只是一个没有启示的梦。安聆的眼里泛出泪水,低下头,捧着脸啜泣起来。
以后的日子,将更加艰难……
月球。
罗琳双眼泛滥了柔情蜜意,望着熟睡中的女儿,痴了。这小东西头圆圆的,两只眼睛也圆圆的,又大,像两颗隐藏着宇宙奇妙奥秘的蓝宝石,可现在是闭着的——这小东西总在罗琳等得昏昏欲睡才肯睁开眼睛,这让她很有一点点小烦恼——这时她的睫毛就显得特别黑,长长弯弯的,罗琳老想看到每一根睫毛的尖端,又仿佛它总隐藏在另一个奇妙的世界,让她瞪得眼睛生疼也看不到。
罗琳担心很多事情:
比如女儿的两只软乎乎的小胳膊那么短,她睡在那里,两只小手总是虚握着,好像里面有两颗糖果——罗琳想起糖果,可是月球上暂时还没有,这小东西还没有长牙齿,肯定咬不动那东西——罗琳真担心她的牙齿会不会长不出来?真长出来会不会畸形,会很不好看?那两只小胳膊才刚刚超过那两只玲珑的小耳朵——有时候那两只小耳朵还会自己动,罗琳就害怕,怕它们会各自随着心意乱长——一只大,一只小,或者一只长出了动物的毛毛,另一只长得像比利的耳朵(比利是她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小狗,是她小时候的玩伴,比利很小的时候特别淘气,常常把她的鞋子藏到床底下,所以她那时就最不喜欢比利的两只机灵的小耳朵,一听到她放学回来,就跑过去撕咬她的裤脚。)——比利的耳朵挺可爱,但千万不要长在我女儿脸上!罗琳心里有点儿怕怕的。
还有,罗琳曾用两只手比量过女儿的头和她肉嘟嘟的小身段儿,发现比例严重失调!就像金星撞地球!她因此向全智能系统求教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一样的答案,一番解释后,结语总是一句“长大了就好了”她总不踏实,直到有一次全智能系统什么也不解释了,只说:“还真不好说。”于是罗琳的心里就踏实了。
全智能系统很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世界太难以琢磨。
小东西的小嘴儿一动一动的,有时候会把上嘴唇吸住,罗琳就担心她会咬到自己,忽然又想起她还有没牙齿,正要放下心来,又忽然担心她长出牙齿之后咬到自己怎么办?
她,如此完美无瑕,……除了,呃,头发有点儿稀少,黄黄绒绒的,像长长了的汗毛,罗琳又担心这会成为美中不足。
罗琳不愿意这完美的小东西额头上被植入一个什么东西,什么形态的植入物也不行!罗琳就对熟睡中的女儿说:“别怕,妈妈和你在一起!”
所以罗琳选择不成为伯利恒系统中的一名‘地球人’,她自嘲地笑笑说:“我是月球人,一个外星人。”
约克支持妻子的决定,虽然他还要七年之后才可能等到伯利恒系统的终端设立在火星上,但那时他依然会作出和妻子一样的选择。
“因为我们是外星人……”他仰望星空,久久凝望着那颗逝去时空中的星星,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