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尔喀得斯挑衅的说辞,班尼特动了动已经不似人类的纯白眼球,笑了。
只是,笑了。.Ь.
「不对……」
班尼特是人类意志所形成的存在,他可以化身为人类所想的任何东西,他的力量源自幻想。
此刻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看到恶魔的眼瞳再次闪烁,阿尔喀得斯摆出防御的架势。
然而,袭向他的攻击来自死角——他背后的上空。阿尔喀得斯顺着贯穿肩头的激光回头一看——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恶魔从天而降。
「人类无法打倒吾等。人类既是愚者也是贤者,他们创造了吾等——可他们也不过是同类相残的饵料。」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飞来的一爪,将阿尔喀得斯的身体深深地打进了变成地狱石板路的地里。
真正的地狱由此开始。
倒在地上的阿尔喀得斯望向天空——
变成恶魔的敌方英灵化作几十、几百的大军在空中飞舞,俯视着一切。
班尼特使用的的确是开膛手杰克的宝具「恶雾将与伦敦的破晓一同毁灭消逝」。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基于圣杯给的情报以及「开膛手杰克的真实身份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这一传说而创造的宝具。
据说杰克亲笔写的书信中留下了一句「frohell(来自地狱)」。当这话从都市传到对迷信思想深信不疑的乡下时,「开膛手杰克是恶魔,或者是被恶魔附身的人、恶魔崇拜者」的说法便在人们的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用这种力量变成恶魔之后——班尼特又使出了另一个宝具。
——其不值得作为惨剧的终结(naturalbornki
llers)。
这个宝具基于「开膛手杰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团」的逸闻。
其中包含了从「杰克犯下的案子其实凶手都是不同的人,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开膛手杰克」这样的奇谈怪论,到当时势力强大的某个邪教组织在进行仪式等各种各样的要素。
宝具的最大人数会根据御主的魔力强度而变化——班尼特已经确认过了,当他与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搭档的时候,最多可以同时「分散」出五百一十二人。
但再怎么说,在同时展开两个宝具的情况下是达不到那个人数的——可班尼特依然轻松变化出了二百多只恶魔,一齐袭向名为阿尔喀得斯的「人类」。
站在地上的阿尔喀得斯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连击便接踵而至。由于那些攻击不是武器发起的,「涅墨亚雄狮的皮毛」之力根本无法挡下,阿尔喀得斯遭到了重创。
因为他原本就很健壮,所以倒不至于被撕扯成碎片,但一部分攻击还是贯穿了身体,恶魔的利爪与热毒传至肺腑。
源源不断的连击宛如瓢泼大雨,仿佛不允许他再站起身来。
如果真的存在地狱般的折磨,那肯定就是如今这种情况。
在一旁围观的警察们想到这里,都屏住了呼吸,连害怕也已经忘记。
空中的绝对强者压制另一名强者的模样,甚至让观众们觉得充满美感。
「喂,干……干掉了吗?」
「我说……那个……真的和我们是一伙的吗?」
几名警察冒着冷汗低喃道。
那个东西真的受控制吗?
身为御主的弗拉特人呢?
他们不安地看向教会的天台,却没有看到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
这让警察们心中的恐惧进一步加剧,任谁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弓兵是不是失去原样了?
就在有人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情况发生了变化。
「……精彩。」
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向四周传开。只见柏油马路中央被砸成蒜臼状,阿尔喀得斯正暴露在恶魔的爪子之下。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那只爪子深深地陷入了阿尔喀得斯的肩膀。周围的人都觉得,这一下搞不好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然而,阿尔喀得斯按住了抓在他肩膀上的恶魔手臂,用另一只手揪住了刺向他的恶魔利牙。
其他恶魔一同发射出激光,阿尔喀得斯却依然不肯松手。
然后,他欣赏地说了一句话。
他承认这位不值得一提的英雄。
承认这个连一丁点神性都不具备的‘人类是自己的敌人,并由衷地给出赞赏。
「……精彩,弱者啊,你竟能将我逼到如此境地,你竟能攀爬到如此高度。」
「你……在说什么……」
变身成恶魔的班尼特有种不祥的预感,便出声问道。
阿尔喀得斯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道:「你建立起来的东西的确有价值。用射杀百头(ninelives)来对抗倒是不错……但你的力量并非那种打倒就好的无聊之物。」
「你想……做什么?」
「无名之人啊,我就带着敬意从你那里篡夺吧。你有让我抢夺的价值。」
复仇者发动了宝具。
那既不是十二荣光,也不是射杀百头。
而是被扭曲成复仇者后才能发动的——隐藏的第三宝具。
「天风的篡夺者(reinarnationpandora)。」
刹那之
间,命运将希望与绝望全部调换了位置。
原本飞在空中的成群恶魔瞬间变成弱小的人,无数失去飞行能力的班尼特一个个摔落到地上。
「该死……的……难道……」
爪子还陷在阿尔喀得斯肩上的班尼特,也变回了普通的警察。
班尼特瞪大了双眼,他看见——
一样的恶魔长角从阿尔喀得斯的长布间露出,其背后也长出黑烟般的翅膀。最重要的是,阿尔喀得斯周身散发出比之前浓密好几倍魔力。
这种情况用神父的话来说,就是单纯的相性问题。
他是人类恶意的化身……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之所以堕落,是被‘黑泥污染,他们有着相同的性质,都是恶意的集合体。
这种情况导致,他的力量被夺走了。
············
捷斯塔·卡尔托雷将战况尽收眼底。此刻,他的脸上完全失去了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戒备之色,他在见到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决战时都未曾露出过。
「居然是……夺走他人宝具的……宝具?」
绝望支配了主干道。
汉萨在教会里看着室外,此时的场景和方才的截然相反。
班尼特变回了普通的人类,而他的面前站着舍弃神之力,现在连人类都不是的魔人。
是真正的堕落者。
「真是越来越麻烦了啊。」汉萨一边想,一边抿了口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罐装咖啡。
由于医院的蓄水塔附近正好是窗户的死角,所以汉萨还没有发现他正在追查的吸血种就在医院里。
可汉萨依然提高了警惕,眯起眼睛低喃道:「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圣杯战争,所谓的英灵之间的战斗啊。难怪言峰阁下会因此身亡。看来我也要做好各种准备才行啊。」
············
「你抢走了……我的??力量??吗?」
狂战士的微弱声音在路上空洞地回响。
地狱不知何时消失,之前的气息全部围在阿尔喀得斯周身。
阿尔喀得斯俯视力竭倒地的狂战士,答道:「要恨就恨吧,身为篡夺者,我早已习惯被人责难。」
「哈哈……怎么会,英雄做出的篡夺行为不应该被称为传说吗?」
「这句讽刺可真够刻薄的。不过,这里没什么英雄,有的只是即将绞杀幼小之人的可怕恶人。」
坚定地说完这句话后,阿尔喀得斯捡起掉在一旁的完好无损的弓。
然后,他拉开弓,用可惜的口吻说道:「永别了,弱者啊,这场比试很精彩。我从未想过,与人类为敌会让我使出这么多力量。」
「你把……那副模样的我当作人类吗?」
「外表并不重要。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将此时的战斗铭刻于心。」
班尼特安静地趴在地上,等待终结的时刻。
他有些欣慰,原来眼前这个家伙并非真正的堕落,其实对方心里什么都清楚,但依旧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大概……是下定了某种异常坚定的决心吧。
该说什么好呢?
「不愧是……与认可我为人类的人拥有相同名讳之人。」
班尼特苦笑着眯起眼睛,就见阿尔喀得斯松开了弓——
在箭头抵达心脏的那一刹那,班尼特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差点忘记了,会在这种时候用光令咒的愚蠢之人,只有我的御主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御主决心用令咒使出强制转移,救下从者——此举让阿尔喀得斯对那名御主心生敬佩。
接着,阿尔喀得斯慢慢地环视四周,剩下的只有分别手持疑似宝具武器的一众警察。
他们一开始还在发呆,很快便记起了本分,一个接一个地举起武器逼近阿尔喀得斯。
「宝具吗?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但机会难得,我来确认一下它们是否货真价实。」
阿尔喀得斯全身涌现出敌意。
之前,阿尔喀得斯并没有把警察们放在眼里。可是经过刚才的一役,他不会再轻蔑地认定他们只是区区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