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是这样的人。
别人欢喜的笑容会充满他的胸膛,别人痛哭的声音会击打他的心房。
他会看到别人的冤屈无法申诉而陪着愤怒,看到有人流着寂寞的眼泪他会忍不住为其伸手擦拭。
一边追求着超越人世的理想——但是,他又是一个太过富于人情味的人。
这个矛盾,不知为那个男人带来了多少次惩罚。
也有友情,也有恋情。
即便把那样万般怜爱的一个性命,和其他无数素昧平生的性命同时放在天平左右——
他也决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
正因为爱这个人才要把她当成和别的生命一样同等对待,平等地尊重,平等地放弃。
他永远都是刚和重要的人相遇就转眼失去。
现在这个男人在遭受最大的惩罚。
窗外堆满了寒风吹来的积雪。冰封森林的大地严寒之夜。
在冻土上所建的古老城堡里,一个小房间被徐徐燃烧的暖炉的热度所包围。
在那温暖的房间里,男人怀抱着一个新的小生命。
那只盈一握,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虚幻的身体,甚至没有预想中的重量。
好像用手捧起的初雪一般,只要轻轻一晃就会碎了一样,这微妙的手感细腻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即使很微弱可还是拼命地一边睡觉一边保持呼吸,随着缓缓的呼吸,小嘴在轻轻地震动。小胸膛也在微弱地鼓动,对她来说那已经是竭尽全力。
“好像在很安心地睡觉呢。”
母亲倚在床上面含微笑一直注视着他抱婴儿的姿势。
好像还没有从产后的憔悴恢复过来,脸色不太好,有些失血,可是丝毫也未损她那宝石一样高贵的容貌。
因为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完全掩盖了由疲劳产生的憔悴之色,温柔的目光和微笑熠熠生辉。
“即便是已经熟悉的乳母,这孩子也会哭闹个不停呢。这样乖乖地被抱可是第一次哟。——她肯定知道的。知道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才会安心。”
“……”
男人无话可回,只是呆呆地来回扫视着手中的婴儿和床上的母亲。
从未看见过爱丽丝菲尔露出过如此美妙的微笑。
她本来是一个和幸福无缘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想到过要给她幸福这种感情。她不是神的创造物,而是由人的手创造的人造物……对于作为人造人(homunculus)出生的女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待遇。
爱丽丝菲尔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作为人偶被创造,作为人偶被养育的她,也许以前连幸福这个词的意思也不能理解吧。
但是,现在——她在灿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