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族党真的好像一群狗(2 / 4)

大明,还没有到亡的时候。

君臣相顾无言,秋风吹动了朱翊钧面前书页,哗啦啦的作响,两宫太后焦急的等在后殿,潞王朱翊镠已经睡着。

一个传令官骑着快马冲到了德胜门城下,手中弓箭拉满,箭矢射向了城门的五凤楼,一封来自边方的塘报,送入了京师城内,塘报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缇骑手中,缇骑冲到了文华殿前,俯首说道:“北古口塘报!”

“宣!”朱翊钧立刻站了起来,示意缇骑将塘报拿进来。

张居正拆开了塘报的火漆,打开看了半天,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松,和化不开的凝重,他俯首说道:“陛下,蓟州参赞军务吴兑,所奏塘报乃是料虏虚报,蓟州总兵官陈大成领夜不收墩台等奏闻,北古口并没有敌情。”

“虚报?”朱翊钧面色立变,北虏南下这么大的事儿,吴兑居然胆敢虚报,他是不想活了吗!

“缇帅,立刻差人将其抓拿回京!朕倒是要看看,他为何要虚报!吓唬朕?”朱翊钧听闻是虚报,脸色奇差。

“缇帅稍待。”张居正示意缇帅稍等,他这才俯首说道:“陛下,吴兑,号环洲,人称吴环洲,曾经在宣大做过参赞军务,此番料虏虚报,这次是虚报,下次可能就不是了。”

“臣以为申斥其大惊小怪诳赏为宜。”

朱翊钧听闻张居正的话,明白了这次虚报的究竟,不过是晋党伸了伸懒腰,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力量,朝廷明明已经答应了张四维回朝,领《世宗实录》副总裁差事,却出尔反尔。

世宗实录的功劳,张四维势在必得!

因为这涉及到了日后张四维入阁之事,是晋党的核心利益。

这就是个警告,警告朝廷,若是张四维不能拿到这份功劳,这北虏再叩边,就不能怪他们晋党没有忠君之心,祸水东引了。

朱翊钧想明白了这出大戏的前因后果后,反而冷静了下来,脸上却满是阳光灿烂的笑容,坐定之后说道:“朕明白了,果然如同戚帅所言,边军持盾主坚守,京营持矛主攻伐,京营武备不振,他们就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该死。”

朱翊钧的笑,让张居正略微有些疑惑,他俯首说道:“臣斗胆,陛下为何发笑?”

这烂糟糟的朝堂,小皇帝居然不怒反笑,是笑着族党排异不胜不止,还是笑他张居正无能为力又一次无能,亦或者对大明局势彻底失望?无论是什么样的笑,都不是张居正想看到的。

朱翊钧笑着说道:“缇帅说这越是咬人的狗越是不叫唤,越是叫唤的狗,越是心虚,越是虚张声势,就代表他们越怕,代表他们不敢翻脸,无胆鼠类罢了,朕笑他们,真的好像一群狗。”

“元辅先生,若是他们要翻脸,谁输谁赢?”

张居正挺直了腰板,颇为谦虚的说道:“臣虽不才,但他们一定赢不了。”

朱翊钧笑容不变点头说道:“元辅先生,你申斥吴兑料虏虚报,入京谢罪,徐行提问,而后给他送回宣大去,吴兑之前不是做宣府巡抚吗?让他回去就是。”

张居正听闻,俯首说道:“陛下英明。”

张居正是小皇帝的老师,小皇帝那点心思,张居正一清二楚,把吴兑送回宣府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为了把这群狗撵到一起去,而后一网打尽,统统送到解刳院里。

料虏虚报,还不至于送进解刳院,但是造反,大逆之罪,完全足够了。

小皇帝现在也是读书人了,这心思着实是有点脏,脏就脏吧,比懵懵懂懂,不谙事理要强得多。

张居正翻出了一封申斥的诏书,添了几笔,递给了张宏,请皇帝下印,送蓟州申斥吴兑,由缇骑宣旨,当场把官位给下了,而后押解入京。

“俞帅点将要两广总督殷正茂手下悍将陈璘之事,元辅先生以为如何?”朱翊钧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张居正俯首说道:“两广已经趋于安定,陈璘乃是悍勇将才,前往俞帅帐下,兵法自然精进。”

“有劳元辅先生操劳国事了,这一应诏书收归司礼监,若是真的来了,也不至于慌了手脚,今日明公疲惫,明日休沐一日吧。”朱翊钧微微欠身,感谢张居正的操劳,同时给今天忙活的明公们放个假。

“谢陛下隆恩,恭送陛下。”张居正再次俯首谢恩,送别皇帝。

张居正其实对晋党并不在乎,即便是高拱、杨博在朝那会儿,张居正也不是很在乎,张居正知道自己能斗的过他们,这都斗了多少年了,他们那些个花招,张居正了然于心,也就杨博搞出的新晋党,能让张居正眼前一亮。

张居正最在乎的是小皇帝,而这次谎报军情的处置中,小皇帝展现出了他的勇气,展现出了抱负,这对张居正是最好的消息。

晋党而已。

只是小皇帝那阳光开朗的笑容,多少有点瘆人。

两宫太后听闻是谎报,便松了口气,李太后有些不明白,看着朱翊钧问道:“既然谎报军情,那就革职令其回籍闲住就是,为何还要把吴兑送回宣府继续做巡抚呢?”

朱翊钧想了想回答道:“孩儿在太液池用弹弓短钉打鱼,这才打了几天,打了几条,那些鱼一看到孩儿的身影,就跑的无影无踪,而后孩儿走远,这些鱼就又浮出了水面,孩儿打鱼是为了练准头。”

“可若是想要把太液池里的鱼一网打尽,最好的办法是不惊扰它们,把它们赶到一处用网抄起。”

陈太后听闻,直接就乐了,摇头说道:“这打鱼还能打出道理来?妹妹也别担心皇儿了,心里有主意就行,元辅跟咱们皇儿奏对,说的话,咱们都不明白,让他们拿主意吧,咱们也轻便些。”

李太后想了想,摆了摆手说道:“这么晚了,快去睡吧。”

人在北土城京营的谭纶,听到了是谎报军情后,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隆庆二年那次我不在京师,隆庆五年八月,有南归汉人言北方有北虏欲犯边,折腾了整整七天,那次差点要了我的命啊,那谎报军情的方逢时,现在还在大同做巡抚呢,和吴兑就是一个货色。”谭纶看着戚继光,说起了过往。

戚继光那时仍然只是边军,对事情的全貌不是很清楚,谭纶说起,戚继光才知道了详情,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张居正在书信里,只是叮嘱当时还在蓟州的戚继光,好好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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