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干,你安心回乡。”申时行为了把阎士选赶走,甚至大包大揽把活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那不行,陛下下章杭州,点名要杭州知府阎士选接驾的,我不请假,申巡抚是天上人,我们这都是凡夫俗子,这机会来之不易。”阎士选拿出了皇帝来压申时行,你申时行再是天上人,还能大的过陛下?他阎士选不走!“哎。”申时行挠头,阻人进步,就等同于杀人父母,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能继续强迫了,他只能希望阎士选收收神通,他真的不能再以五品官巡抚两地了。
“什么天上人不天上人的,都是陛下的臣子。”申时行比较反感天上人这个说法。
阎士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申巡抚,你知道什么是凡夫俗子吗?”
“什么?”申时行眉头一皱的问道。
阎士选吐了口浊气说道:“以前闹倭患的时候,戚帅和俞帅率兵进攻岑港,岑港这地方易守难攻,当时倭寇占据了岑港,戚帅和俞帅要拿下岑港,就要用人命去填。”
“那时有人抱怨,这仗太难打了,戚帅就训诫说:难?有希望、能打赢的仗,决计轮不到我们,让我们上的,肯定是没希望能打赢的,把没希望赢的仗打赢才算是本事,才有机会。难吗?但不难轮不到我们。”
“那时候,胡部堂的官军,就捡现成的,硬仗都是戚帅、俞帅打的,还有谭伦谭司马。”
阎士选觉得胡宗宪做事不公平,凭什么硬骨头都是戚帅和俞帅啃,论功行赏的时候,戚帅和俞帅都只是个功过相抵,反倒是那些个什么都没干的家伙,领走了功劳。
时间久了,阎士选逐渐明白了胡宗宪的不公平,这已经是胡宗宪力所能及,最好的结果了。
胡宗宪不这么分配功劳,那帮狗杂碎,就敢给戚帅、俞帅拖后腿,内斗也就罢了,甚至敢出卖戚帅和俞帅。
赏罚分明?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天公地道!“你这是在骂我啊。”申时行稍微琢磨了下,立刻明白了阎士选这是夹枪带棒的讽刺他申时行,他申时行是抢功劳的天上人,阎士选是办事的凡夫俗子。
“不敢不敢。”阎士选连连摆手,他不是讽刺申时行,要是讽刺人,就不会说的这么明显,他在说实话罢了。
浙江九营乱起来的时候,阎士选在赌命,申时行、陈璘带着水师赶到杭州的时候,可不是赌命,是奔着平叛来的,强兵悍勇,兵强马壮火器充足。
浙江九营的入城剿灭坐寇,处理整件事的功劳,是阎士选赌命换来的,他怎么也要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不能被申时行这个天上人把功劳都抢了去。
他是决计不会请假的!“抚台,出事了。”师爷慌慌忙忙的跑进了杭州府衙的西花厅,面色焦急的说道:“出大事了。”
申时行看着师爷,好悬一口气没顺过来,他眉头紧锁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运河上那帮人打起来了,死了十七个人。”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说道,他一路跑来的。
“说说具体什么情况。”申时行伸出了手,有点颤抖的挠了挠头,这要是打伤几个,还能捂一捂,等到陛下走了,再一网打尽,告诉他们什么叫官威。
这打死人了,就决计捂不住了,只能奏闻圣上了。
官复原职?有他阎士选在,申时行就不可能官复原职!
浙江杭州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点,而运河的入口就在钱塘江边,围绕着运河各埠以运漕粮为业,诞生了两个帮派,一个是住坐帮,就是以浙江温州、杭州人为主,也叫浙东派;另外一派,则是客帮,主要成员来自于皖北、江北、泸州。
漕粮海运之后,这些以从运漕粮为业的帮派非但没有消亡,反而越做越大,因为运河上的船越来越多,河漕的运力被释放出来后,承担的南北货物对流的运河,变得更加繁荣。
而住坐帮和客帮常常为了抢地盘,打的不可开交,但闹到死了十几个人的地步,还是申时行来到杭州后的第一次。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陛下南巡,马上要到杭州的时候出事,这让申时行多少有点破大防。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阎士选连连摆手,他多少有点不自信了,自己真的克上吗?“还真跟阎知府有关系。”师爷解释了下其中的缘由。
阎士选下了三道命令对付这些漕帮,目的是遏制漕帮的规模,并且最终将他们彻底消灭,让漕帮成为历史长河里的缩影,力气用的打了,这漕帮为了争取利益,才有了这次的火并。
阎士选取缔了京杭运河杭州段所有的娼馆,并且在杭州织造局下营建了数个棉纺工坊,来安置这些女子。
这漕帮元气大伤,九营在又不敢冲击府衙,杀了罪魁祸首阎士选,只能互相争夺利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