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话:风向与下坠(3 / 4)

爱丽丝顿了一下,抿着嘴仿佛在寻找一个适合的词语。

“他们,连抛弃你的尝试都没有,愿意为彼此流血,甚至牺牲自己……我说的有错吗?如果是这样,他们这么做的好处又是什么?当然,我不想听到‘看见家人的笑脸’这类幼稚的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仿佛这边的观点是完全没任何根据,而加以否定的态度。

这便是我认识的爱丽丝,我苦苦的笑着,然后在对方不耐烦之前回答。

“如果是以妳的标准来说的话,为了微不足道的我,他们这么做是完全没有任何好处的吧。”

爱丽丝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

其他的不说,但唯此我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我们的族训可是‘家人是我们陪伴我们一生的宝物’。就我所知,我们至今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位族人。就算是某个没女人就会死掉一样的人渣,我们也不放弃,暂时还没。”

虽然对于他的智障治疗是放弃了,但家门依然为他而开。嗯,所以这项说词还是稳妥妥的。

没察觉,也不可能会察觉我非议那个人的心里话,仿佛在细细品味我刚才的言语的表情,她歪了歪头。

“未曾放弃任何一人……你们伊恩族真是让人费解。特别是你,有时真不让人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这……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啊。但我不想辜负族人彼此之间的信任,而我愿意尽一切努力做到这一点,我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这个了……从妳的脸色看来似乎很难认同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算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因我们一直以来生活的方式太过相饽了,这样的我是无法接受你的说辞的。”

嘴边的微笑浮现了寂寞,爱丽丝转过头去。

“搞不懂你还真是遗憾。”

看到那个表情,于心不忍之下,我只能口拙地向爱丽丝说些什么,让她的心情好点。

“那个啊……其实没什么遗憾的。”

不及细想,我随口地扯出了往自己脸上抹黑的事。

“我只不过是尝试自己能做到的,纠正任何人都不愿看到的结局。妳看,我算是族里古怪人物中的一人,撤开青梅竹马与老哥不说的话,就没多少人能理解我的思考方式了。亲近的人当中还有人用一个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我哦。”

“贴切的形容词?那是什么?”

“说我幼稚啊。天真啊。”

就在我故带轻松的语气回答后。肩膀一颤,然后望向我的爱丽丝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然后隐藏不住笑意般,“扑哧”地捧腹笑了出来,然后十足认同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认识的千建真的是很幼稚呢。”

“什么?话不能这么说的吧!”

“不,已经确定了。千建真的很天真幼稚。要说为什么的话,但单就拿从不怀疑我是间谍这一点,我就能肯定了。”

“……”

“怎么了,一副拉长脸不能认同的样子。”

爱丽丝看了过来后,我老实说道。

“啊,我是有怀疑过这场危机是不是有爱丽丝也掺在内的阴谋诡计什么的啦,只不过很快就打消了想法。不,与其说是打消,不如说是认定了绝对不可能。”

“嗯?我能问问原因吗?”

“……想知道?别生气噢。”

“快说。”

爱丽丝给以的肯定之后,我咧嘴一笑,道出想法。

“我是想,如果那个可怕到爆的德古拉会派一个怕血,又能用草莓酱当谈判条件的爱丽丝来当智能超高的间谍,再怎么样也不合逻辑了,要派也自然是随便一个人都比较好吧——啊啊啊,我就知道妳会吞不下这口气的啦!但在这种地方和我角力真的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啊喂!要掉下去了,真的要掉下去死掉了喂!”

在我连连的求饶下,爱丽丝总算悻悻地放开了我的双手。

垂下柳眉,忿忿的爱丽丝从喉咙发出哼声。

然后,她重新抬起眼眸来怒视我。

“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

不受我的弱小影响的爱丽丝眉头一竖,催促着我把下一步的计划告诉她。

甩掉刚才不知是生命遭遇危机或是异性相视时,胸口才会一紧的感觉。

(省省吧,千建。对爱丽丝心动不会有任何好事——边想着,我边回答了。

“总、总而言之,我想,能做的差不多都做完了。毕竟,我的目的本身就单单是将你父亲来回与伊恩族的谈判桌而已,所以,这点必须由切入战局的我接下来向说服妳的父亲。”

“说服他?那会很难噢。”

对于德古拉有深切了解的爱丽丝眯起了眼睛,大概真心觉得这是非常困难的事吧。

“我不打算失败,但也只能这么做了。因为不论是我们伊恩,还是妳的家族,双方都因为有枷锁、重大的责任存在,才会无可奈何地采取最优的行动,也就是开战与迎战这个选择。但是,在我的搅局后,现在已经出现了另个选项。只要你父亲足够冷静的话,接受和解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

就理论上来说,成功率有七成吧。

但就目前来说,被我惹毛的那个德古拉牌沙尘暴能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听我说话,我就不能保证……应该……不,大概真的会死吧。倒不如说,死定了?

可恶,怎么越想我就越没那个自信了。振作点啊!

这期间频频无奈地摇头叹气的我,继续说下去。

“总之,需要停止这场无谓斗争,纠正整个事态的——英雄般的小丑已经出现。接下来只能交给命运大人之类的存在了。”

战争既然已经开始了,德古拉对赶来观察采佩什家族有什么对应的旁观者——威慑他们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爱丽丝母亲交给我的东西,才能让事情有转机的机会,然而她好像也有自己的想法而给了我提示……不过,我没有照着做的意思就是了,毕竟如果真的进行了“追崖”这个比试,我和爱丽丝在这里的胡言乱语,就真的会变得假戏真做了。如果走上这条路,就算一切和平落幕了,想必也会留下很多单凭我的大脑意想不到的收尾。

这点恕我拒绝。

所以。

要做的也只是搬出“追崖”这个名称,然后站在高处作个样子,让其他人知道我背后有温蒂伯母她的支持,而临阵倒戈就已足够,再接下来就是等着德古拉用吸血鬼的能力上来,能与他一对一的谈话就万万岁了。

如果他真的气到无法进行谈话的地步,我只能请爱丽丝牵制他,自己则拿出裤带里的打火机靠近铁盒里的信笺,强迫他冷静下来了——虽然做法赖皮,但迫不得已的情况只能用迫不得已的手段来解决了。当然,与胜怒中的德古拉谈话,在开口之前就被宰掉的觉悟我也有了。

这下可谓万无一失了。

“好了,站在这里也没意义了,我们先到里面去等吧。”

想到了这里,我挪了一脚步,想要转过身的时候——

“啊嘞啊嘞,不能让你这么做呢。”

有一把声音插了进来。

并且,背上出现了一个冰凉的掌心。

那只似乎不存在热度的手掌,阵阵的寒气袭上了身体,让我感觉到仿佛肺部中的空气已经被强行排出般寒冷。

之后,身后的人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接下来一句话也都没说。

直觉已经告诉了我那将是随时会置我于死地的笔直手臂。

冒着冷汗,处于坠楼死亡边缘的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难道伊恩族的人真的突破了我在这栋建筑物所放下的层层闸门,来到顶层了吗?假如是这样,我还有一点自信可以请求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上来的是不会对我客气,恐怕会让所有的事情都前功尽弃的德古拉那方的吸血鬼。

但在身旁原本进入戒备状态的爱丽丝,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而解除警戒,少有地发出惊愕的称呼之后,我的猜想全都被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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