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生日宴准时开始。
总共放了两桌。
一桌是家人,一桌是嘉宾。
盛良醒官职不大,却代表冯滔,自然被安排在第一桌。
意外的是,厉元朗也在这桌就座,紧挨着妹妹叶卿柔。
但在这种场合,叶明仁并未现身。
厉元朗深知,王家并非势利之人。
肯定发出过邀请。
估计是被叶明仁婉拒了。
自从叶家衰落,叶明仁跌下权力神坛,他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行事越来越低调,低调得都被大家遗忘了。
一个是,他不想再当出头鸟,给自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此一事,叶明仁有了记性,更理解残酷现实。
二一个,别人越过越好,官越当越大。
反观自已,高起点却落得一个身败名裂。
作为叶家的接班人,这种巨大反差,看了能不心堵,能不难受吗?
另外,难免会有各式各样的眼光刻意观察他。
放在镁光灯下的感觉,着实不舒服。
与其找不自在,索性干脆躲得远远,不受这份罪才是最好选择。
人要有自知之明,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开餐前,盛良醒当着众人的面,展示冯滔送来的贺礼。
是一幅他亲自书写的八个毛笔字。
老骥伏枥,志存高远。
字体气势磅礴,苍劲有力。
不在于字写得怎样,关键出自谁之手。
就目前看来,冯滔的大名,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现场随即响起一阵掌声。
盛良醒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敬了王铭宏一杯酒,便借故离去。
他绝不会从头待到尾。
心意尽到,也让大家看见,冯滔和王家特殊关系就行了。
按说,冯滔刚上来,不应该急于暴露出来。
但是这样做,有这样做的理由。
首先,是对老领导、老同志的尊重。
其次,也有助于他开展工作。
毕竟王家树大根深。
曾经的叶、谷、金、王四家,只剩下王家一支。
有了王家支持,冯滔才能更加稳固。
最后一点,是厉元朗的分析和揣测。
冯滔年轻,还不到六十岁。
以他雷厉风行的性格,不屑于别人怎么看。
走好自已的路,拿出良心办事,比什么都强。
盛良醒的快速离席,也给大家留下一个非比寻常的印象。
那就是,他今晚参加生日宴,除了贺寿之外,单独面见厉元朗,也是任务之一。
外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谈了什么。
人就这样,越不知道,就越好奇。
反正,不少人都对厉元朗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他成了边缘人物,从这一刻起,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观。
龚玉尚更是其中的代表。
宴席上,厉元朗举杯,敬了王铭宏一杯酒,还和王占宏同饮。
把酒言欢,热闹非凡。
王占宏也没坐到最后,中间的时候起身离席。
他现在身份高贵,公务缠身。
多待一会儿,就会影响接下来的安排。
王铭宏心情不错,破例喝了两小杯白酒。
红光满面,和在座诸位畅聊。
不过,宴席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前后一个小时左右便结束了。
当大家纷纷走出王宅的时候,厉元朗的专车才出胡同,前方龚玉尚的车子发出信号,示意厉元朗跟随。
两辆车来到一处肃静的茶楼。
龚玉尚的秘书过来,邀请厉元朗和龚书记品茶。
厉元朗心里对龚玉尚趋炎附势的样子反感,却不好得罪。
跟在秘书身后走进包间。
不像一开始,龚玉尚在他面前拿大。
起身站起来,对着厉元朗用了一个“请”的手势。
落座后,龚玉尚主动说道:“喝了酒,喝点茶醒一醒,希望不会耽搁你休息。”
“龚书记客气,能陪您品茶,是我的荣幸。”
“呵呵。”龚玉尚笑了笑,问起厉元朗有多久没回老家甘平了。
“有几年了吧。”厉元朗感叹道:“老家没什么人,就剩下回忆了。”
“此话差矣。”龚玉尚文绉绉说:“没有亲人,还有老朋友、老部下呢。和他们常联系吗?”
厉元朗立刻意识到,龚玉尚话里有话。
直截了当的说:“大家都忙,也就是过节发个短信,拜个年而已。”
“那就好。”龚玉尚由衷感慨,“工作关系能够建立起私人感情,实属不易。”
“元朗,你在东河交往的老关系,不少人都已走上重要岗位,承担重要责任。金胜同志去了省里,以副省级退居二线,算是有了圆满归宿。”
“季天侯同志,目前担任新河市常务副市长,年富力强。过不久,省委将进行一次全省人事调整,我有意给他加一加担子,主持新河市政府的工作。叫你过来,是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果不其然,龚玉尚专门和厉元朗私谈,是以季天侯的前途为条件,加深与他的关系。
不得不说,龚玉尚转变够快。
通过盛良醒对厉元朗的器重,看出厉元朗深不可测,大有发展趋势。
早点搭上这层关系,对他有益无害。
只不过一个市长的位子,给谁不是给。
他又不损失什么,这笔交易实在划算,何乐而不为。
厉元朗端起茶杯抿了抿,轻声回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龚书记高看我了。您和东河省委的任何决定,我怎好指手画脚,乱出主意。”
等于说,厉元朗委婉谢绝龚玉尚抛过来的橄榄枝。
他这样做,有他的考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龚玉尚提出条件,势必有求于他。
或者让他帮着牵线搭桥,见一见盛良醒也说不定。
这种要求,在龚玉尚还没提出之前,厉元朗就把路封死,断了他的念想。
而且,厉元朗这么说,也得罪不到龚玉尚,不怕他给季天侯穿小鞋。
做到省委书记位置上,龚玉尚要是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他走不远。
果然,龚玉尚哈哈笑着,不过看上去很勉强,“元朗,你太谨慎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畅所欲言,有啥说啥,说破无毒嘛。”
厉元朗正色说:“龚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您对天侯的任何安排,我都没意见,我相信,天侯也能理解。”
“哦。”龚玉尚微微颔首,出神的想了想,指了指茶水,“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你尝一尝。”
厉元朗懂得端茶送客的寓意,知道这次谈话该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索性直接打给季天侯。
哥俩有些日子没通电话了。
这会儿的季天侯,刚从一个场合下来,同样坐在回家的车里。
听到厉元朗的声音,无比亲切。
大咧咧的和他半开起玩笑。
不同于以往,每句话里,都尊称厉元朗“您”,以彰显下级对上级的敬意。
哪怕厉元朗不是他的直接领导,该有态度,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是官场规矩。
厉元朗也不隐瞒,直截了当提起龚玉尚以季天侯的提职安排为交换条件,被他委婉回绝。
考虑到他和季天侯的关系,厉元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别到时候,给季天侯一个措手不及,哥俩产生不可调和的误会。
新河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看似差了半格,实际上差很多。
一个说话一言九鼎,一个看人脸色行事。
何况,这样机会千载难逢。
不把话说透,把事情摆清楚,季天侯难免有想法。
车里也没外人,司机深得厉元朗信任。
于是,竹筒倒豆子,厉元朗一五一十摆明其中关窍。
季天侯那边一直沉默不语,听得很认真。
直到厉元朗说完,季天侯缓缓说道:“厉局长,您多余给我打这个电话,您还不了解我。能够走到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况且,空头许诺能不能落实,还要画上大大问号。”
“这次人事变动,我没报任何希望,能上最好,不上的话,我也没怨言。”
季天侯的理解,恰恰说明他完全想通,也成熟了。
厉元朗深深松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的季天侯忽然想起什么,冷不丁冒出一句:“厉局长,您知道我今晚和谁在一起吗?”
龚玉尚的秘书过来,邀请厉元朗和龚书记品茶。
厉元朗心里对龚玉尚趋炎附势的样子反感,却不好得罪。
跟在秘书身后走进包间。
不像一开始,龚玉尚在他面前拿大。
起身站起来,对着厉元朗用了一个“请”的手势。
落座后,龚玉尚主动说道:“喝了酒,喝点茶醒一醒,希望不会耽搁你休息。”
“龚书记客气,能陪您品茶,是我的荣幸。”
“呵呵。”龚玉尚笑了笑,问起厉元朗有多久没回老家甘平了。
“有几年了吧。”厉元朗感叹道:“老家没什么人,就剩下回忆了。”
“此话差矣。”龚玉尚文绉绉说:“没有亲人,还有老朋友、老部下呢。和他们常联系吗?”
厉元朗立刻意识到,龚玉尚话里有话。
直截了当的说:“大家都忙,也就是过节发个短信,拜个年而已。”
“那就好。”龚玉尚由衷感慨,“工作关系能够建立起私人感情,实属不易。”
“元朗,你在东河交往的老关系,不少人都已走上重要岗位,承担重要责任。金胜同志去了省里,以副省级退居二线,算是有了圆满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