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署长?”
尼尔森视线落在了那片药上。
那是他上船时就想好了的,但到了真正做决定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他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其实是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沈酌的场景。
那时沈酌刚从私刑拷打中被解救出来,全身十九处骨折,气息微弱,苍白狼狈,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但脸还是漂亮得惊人,给人一种很轻易就能攥在掌心里的柔弱感。
他花了三年时间,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错觉。
尼尔森沉默片刻,终于望向对面沈酌的酒杯,轻轻点了下头。
·
沈酌并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从洗手间回到了餐厅。
都混到这个高度了,没人会把喜怒哀乐整天挂在脸上,沈酌神情自若且放松,起码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刚才的龃龉,向尼尔森颔首致意后重新落座:“总署长。”
尼尔森看着他,开口时不知为何声音有点沙哑:
“……刚才那个问题,实在是非常抱歉。”
沈酌回答得很得体:“没关系,误会罢了。”
尼尔森举杯示意,沈酌向玻璃水杯伸了下手指,但看到对面悬在半空的香槟杯,还是缩手转而拿起了酒杯,与他轻轻一碰。
“我希望能为刚才的冒昧道歉。”尼尔森紧盯着沈酌的眼睛,加重语气重复,然后主动仰头饮了口酒。
“……”
沈酌垂目瞥向杯中酒,拿着酒杯的动作似乎凝了一瞬——不过那也可能是尼尔森的心理作用。
仅仅是那一瞬,沈酌抬眼微笑了下:“我接受您的道歉。”
然后在对面的紧迫注视中,他举杯啜饮一口酒,脖颈咽喉微微一动。
霎时间尼尔森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像某个悬在心头的重物蓦然落地,又像被提到高高的半空,舌根滋味复杂难言。
叮一声轻响,沈酌将香槟杯放回了手边的桌面上:
“您还要回典礼会场,我似乎不该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
餐厅优美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周围空气非常安静,游艇平缓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从窗口向外望去,码头已经非常渺小,几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白点。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尼尔森仿佛没有得到沈酌话里告辞的暗示,突然开口道。
沈酌挑起眉梢。
尼尔森一字字很缓慢,语调甚至是温柔的:“你内心对我,又是什么感觉呢?”
沈酌开始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几秒才浮现出惊诧、意外和迷惑的神情,难为他还能控制住语调:“……抱歉,总署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尼尔森点点头,然后从餐桌对面站起身,一手按住了沈酌放在桌面上的手背:
“你愿意臣服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