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小练到大, 日日勤修不辍的老本行,秋意泊横剑在手,陡然之间便生出了一份游刃有余之感, 面对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秋意泊奇异地并未感觉到任何恐惧,它们的每一点动态都出现在了秋意泊脑海之中,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斯里慢条地规划出了应该如何应对。
坤位挡,离位退, 乾位刺, 兑位削, 可出。
秋意泊一步踏出,手中疏狂剑随之而出,只听剑鸣如啸, 青色人影在巨兽之中宛若惊鸿游龙一般自巨兽中脱出,只留下了数道残影,巨虎虚影围绕之间只留下了一缕白色, 众人胆颤惊心地看着那一抹白影,霎时间, 一抹青影出现在了巨虎幻影之外,而巨虎环绕之间只剩下了一件被撕得粉碎的白色外袍。
秋意泊不曾停步,凌霄宗无上道统在他经脉中运转, 浩荡奔流,剑意凌霄,他不趁此时向徐应风发难, 难道还等着一而再,再而竭?
秋意泊一手向后甩去, 一柄宝剑凌然钉入擂台之中, 秋意泊脚踏剑柄, 身形如电,每一步落下,便有一柄剑钉入擂台,徐应风眼中有惊艳之情一闪而过,他大笑道:“来得正好——!”
顷刻之间,秋意泊与徐应风正面相逢,徐应风强,强在境界带给他无匹的速度与力量,他拳风凌厉,悍然霸道,拳影万千,秋意泊手中长剑挥洒,水泼不进,只听金戈交鸣之声响成了一片,每每拳风所制,便有法宝护罩化作轻烟。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已缠斗了数百招。
擂台之上多出了无数把剑,它们冷硬地立在那处,似乎在等待什么。
徐应风打得痛快,他心知秋意泊这些剑必然有所后续,但他并不觉得如何——只要他能在秋意泊动用这些剑之前将秋意泊击败,任他有什么杀招也用不出来!
徐应风一拳落向了秋意泊手中长剑,秋意泊一手横栏,手中疏狂剑弯如满月,却丝毫没有断裂的意思,秋意泊右手一松,人顺势向后仰去,拳风自他面上拂过,疏狂剑在其左手间一转,竟然直刺徐应风下颚。
这一剑若是叫秋意泊击中,恐怕许应风要被刺个对穿。
徐应风心中一凛,瞬间侧脸,看似青玉制成的长剑轻飘飘地自他颊边划过,他霎时间旋身,脚下凌空而转,秋意泊趁此机会调整身形,两人相对而立。
徐应风脸颊上忽地崩开了一道血口,几注温血自他脸上滑落,甚至显得有些冰凉。他伸手一拭脸颊,颔首道:“好剑。”
不过是剑气擦过,便划出了这么深的口子,称得上是绝世神兵了。
秋意泊立在一柄剑的剑柄上,衣袂猎猎作响,他动了动手腕,神色从容:“徐前辈好力道。”
只是拳风正面相接,他的手就吃不消了。
他面不改色的将断裂歪曲的骨骼按回了原位,灵气涌动之下,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秋意泊为何还不用他那天地纵横卷?”归元真君抚着胡须道:“他若是弃之不用,这一局恐怕要难。”
秋意泊剑道不能用不弱来形容,他很强,甚至从技术来讲,与温夷光在伯仲之间。但他显然没有温夷光那么强,温夷光的剑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纵死不悔,而秋意泊的剑则是飘然的甚至称之为轻忽的气韵在,仿佛剑与法宝于他而言是同样的,并无什么差别,都是随之可以弃之的工具罢了——他缺了那一点剑意。
“听他的意思是天地纵横卷出了一些问题,短时间他不想动用。”离安真君颔首道:“剑意……是他的老毛病了,应真和怀真调-教了许久,都没能纠正回来。”
归元真君想了想,他侧脸见离安真君似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不由改换了传音提点道:【老道虽剑法平平,却也看得出来秋意泊在这一道上绝非什么平庸之辈,你们凌霄宗乃是剑道大宗,这一点自不必老道来提,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离安真君答道:【许是学得太杂的缘故。】
其实事情很简单,秋意泊缺的这一分剑意,就缺在了专注上。如温夷光,上山二十年勤修苦练,冬夏不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然比秋意泊半路跑去百炼山待了十年,回来大部分时间又在闭关的秋意泊来得要强。
更有一点区别两人,温夷光已有心中所求之道,而秋意泊没有。
温夷光所求为剑道极致,故而在得知无情道统的威力,亲眼见到无情道统的危害的时候仍旧一往无前的选择了学习无情道,而秋意泊呢?
他不想学,哪怕手握朔云道君所传比无情道威力更甚的太上忘情道,也不见他有一丝心动的意思。
离安真君似是想到了什么,唇畔溢出了一丝笑意。
他觉得修道这件事于秋意泊来说似是一件不太要紧又十分要紧的事情,他修道像是在完成必须要修的任务,他更愿意将时间花费在他有兴趣的地方。无论是对于修士而言毫无意义的进食,还是睡眠,他甚至还见过秋意泊坐在门槛上捏着一片枫叶发愣,问他在想什么,秋意泊当时给他编了一段儿玄之又玄的话,实则从秋意泊的眼神中他就能看出来,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神游天外罢了。
这事儿放在温夷光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但他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凌霄宗虽然是剑修大派,却也不是出一心只有剑的疯子的,各自的道不同,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有些人走得快一些,有些人走得慢一些,至于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方,端看各人缘法。
【或许是,再看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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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真君暗自摇了摇头,也罢,待秋意泊来归元山之时,大不了他开了私库叫秋意泊挑一挑有没有合适他的剑诀神通,也算是为池玉真结一份因果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