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门上洪钟响起,有人拖着洪亮的调子喝道:“开——城——门——!”
在城门口排队的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喜悦之情,前面漫长的队伍终于动了起来。有人挑着才摘下的蔬菜萝卜,有人推着盖了白纱布的小车,旁边还挂了一个正在冒烟的煤炉,煤炉里头的烟熏得他旁边的人都抱怨了起来,那推车的小贩又朗声给大家道歉。
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么早进城都是为了去讨生活,也没有人真的与他计较。
“你。”城门口的守卫注视着入城的每一个人,几乎是所有人都很自觉地报出了身家来历,所为何来。
挑着菜的老妇人道:“老妇是隔壁三里屯人,夫家姓赵,今天入城来卖菜。”
“进,下一个!”守卫放了她进去,随即拦住了两个牵着马的青年,两人容色甚好,衣着华丽无尘,满身气度,却不断左张右望,似乎是在打探什么,甚是可疑。守卫喝道:“你们是何方人士,来燕京作甚!可有旅券户籍荐信?”
这两人自然就是秋意泊和泊意秋,他们也懵了一下,守卫说的那几样他们是一个都没有,他们看前面的人进城也没要求把这些掏出来给守卫看啊!
守卫见两人僵硬在原处,当即冷笑道:“骑马而来,衣物却干净如新,毫无半点尘土,还无旅券荐信,抓起来!带走!”
朱明国可不比现世,条条大路修得又平整又干净,外头的官道可是黄沙漫天飞的,来一阵风就能吹得人满身沙土。
秋意泊连忙道:“慢着慢着,大哥,我们两是来寻亲的,出来的比较急,就没带……劳烦大哥请个人替我们去城东秋家报个信儿,说是秋意泊回来了,派人来接我们就是。”
“城东秋家?”守卫顿了顿,住在城东的都是达官显贵,有几分可信,他却道:“不要在这里碍事!来人,先将他们带去衙门——你们若是真来走亲访友,也不必怕什么!带走!”
秋意泊和泊意秋骨子里还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只得摸摸鼻子跟着人家走了,两人从容貌衣着来看确实是出身不凡,亏得秋意泊还能从自己的纳戒里找到自家的腰牌,到了府衙略微花了点银子便有人拿着腰牌替他们去报信,不一会儿便有个相貌沉稳的三十来岁管事带着几个家丁到了。
来人拱了拱手道:“可是十九郎君当面?”
秋意泊颔首道:“正是我,你是……”
他眯了眯眼睛,凭着容貌几分相似之处,道:“相琴?相琴你做管事了?”
秋家儿女从小就要上内书院念书,自然也少不了书童伴读,大多都是家生子,这可都是好差事,进了内书院就不必做工,还能跟着郎君娘子们一道读书,待日后做个管事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面前这位好像是他九堂哥的书童。
那管事愣了愣,随即越发显得恭敬起来:“谢十九郎君挂念,大老爷等听说十九郎君归来,此刻都在家中等候了。”
相管事立刻就去办妥了秋意泊和泊意秋的身份文书,引着二人上了衙门外等候的马车,相管事随着马车一道走着,边回答着秋意泊以及泊意秋的一些问题:“听说十婶婶生了场大病,可好了些?”
“回十九郎君的话,十太太已然大好了。”
“那就好,如今家中谁做主?”秋意泊倚在车壁上,泊意秋的身份得回去过一下明路,他得问问是谁当家。
“回郎君,乃是秋澜析老爷当家。”
“哎?澜和叔呢?”
相琴笑道:“五老爷如今乃是阁老,已然分府别居了。”
“原来如此。”秋意泊和泊意秋都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记得秋家向来是不分府的,只要人在燕京,就住在本家,那些在外做官行商的那是没办法,不过等他们回了燕京照样也是要回本家住的。
泊意秋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道:“我就说澜和叔牛逼。”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秋府,此时秋府已然中门大开,十几人候在门外,等秋意泊与泊意秋一下车,为首的中年人便迎了上来,秋意泊和泊意秋率先拱手道:“见过大伯父,大伯母……”
秋澜析嘴唇微动,方想说什么,旁边的大伯母便笑道:“十九郎久出方归,快入内说话!”
她说着,甚至还推了一把旁边的大伯父:“看你着急的,就算是十九郎许久没回来,哪有你这个做长辈的出来迎接的道理!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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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秋澜析温和地笑了笑,一手想要抬起却又放下了,率先进去了。
一行人入了院子,情况就翻转了,秋意泊被请了上座,反倒是其余人等拱手道:“晚辈等见过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