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秋意泊也不急,人不出来他就拆房子,待黄土又推进了三十尺,距离青泸州主建筑孤芳殿只剩一步之遥之时,终于有人自宫中走出,问道:“不知哪位道友当面?”
来者是一名男子,俊秀的脸上微微有些苍白,看得出伤情不浅,他看着秋意泊,似乎在想什么。秋意泊认识他,见状便颔首道:“在下青莲剑派客卿,道号长生。”
“长生道友?”对方听见是青莲剑派门下眉宇便放松了下来,“还不知道友如何得知此名?”
自入真君,便有道号,如秋意泊这样同辈都在,自己又年轻的本名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可对大部分人而言,本名早已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之中。秋意泊道:“初时欠了一位道友人情,只好来寻道友了,见道友平安我便放心了。”
“原来如此。”男人有一瞬间的疑惑,却更放心了——他重伤在身,若这长生真君要他性命,此刻便能出手了:“如今我道号水云,道友可称呼此名。”
秋意泊从善如流:“水云道友。”
“道友这是在做什么?”水云真君又问道。
秋意泊随口道:“不碍事,做给外人看的罢了……道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看道友伤势颇重,我手中还有一些丹药。”
“好。”水云真君没有追问太多,对方不过两人,他们虽多多少少受了伤,却也有十二人,根本不怕秋意泊。
秋意泊跟着水云真君进了孤芳殿,殿中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人,大多身患重伤,警惕地看着他,秋意泊随意地看了他们一眼:“青莲剑派长生见过各位道友。”
“长生道友不必客气。”
一众人做了个自我介绍,秋意泊简单说了一些外面的情况,那些修士也说了在此处养伤的原因。他们同在此处不是因为他们之前认识,而是他们都是从同一地方出来的,有了些战友情谊,又无力再战,这才留在青泸州内相互守望,以谋求一个平安出秘境。
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是藏经阁。
秋意泊笑意盈然地看了一眼宸光真君,宸光真君已经把下巴抵在胸口上了,根本不敢和秋意泊对视。
“藏经阁那老僧委实厉害,虽说看着只有大乘巅峰的修为,实则寻常大乘不可同日而语。”一人叹气道:“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秋意泊也道:“东宫、雨花台这两处也是如此,守宫之人比寻常真君厉害不少,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逃出生天。”
他微微摇头:“我虽为青莲剑派客卿,却是一个炼器师,并不善与人比斗,这秘境我是来错了,又与同伴失散,如今没有后悔的路可以走,机缘巧合之下我为天工坊之主景岳道君赏识,便假意投入他门下,算是谋几日平安。”
众人一听,深有同感,有人心有戚戚地道:“哎!只恨当时为那传言所迷,入了魔障,这才进了这飞花秘境!”
“俺也是!俺师兄都跟俺说了飞花秘境凶险万分,十出其一就算是运气好了,俺……哎!”
因那九转寒髓丹在飞花秘境中现世的传言,不光是有道君的三家心动,普通真君也心动——此等能不沾因果提升灵根的神丹谁不想要?
秋意泊道:“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说道此处,停顿了一瞬,接着道:“今日我来,其一是得知水云道友在此,其二也是受命而来,天工坊接了秘境之主的令喻,要拆宫重修,我听宫中侍卫道青泸州藏着不少人,便请命来此,还请各位道友速速寻个太平地方吧!”
众人心中一动,各有所思,晗光宫要拆了重修?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全然没有道理。可又见秋意泊诚恳,有人问道:“我等困守于此,以长生道友之见,何处才是安全之地呢?”
秋意泊指尖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有人催促道:“此乃生死存亡之刻,道友但说无妨!”
秋意泊这才道:“说来简单,就是有些折辱各位道友……我领命修宫,自然需要人手,诸位道友只当是被我抓了,做几日苦役,那些法宝乃是道君所制,并不需修士驱使,诸位道友做个样子便是了。”
秋意泊以为他们会犹豫的,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犹豫,他们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一个同意的都没有。
“多谢长生道友美意,只不过此举太过冒险,道友亦是朝不保夕,我等还算是有些余力,便不拖累道友了。”
秋意泊没有强求,毕竟刚见面,也没什么交情,更不了解秋意泊这个人品性如何,客客气气说两句话还算是说得过去,两句话就要让他们把身家性命交给秋意泊,委实是不可能。且他们也不能要求秋意泊发天道誓,秋意泊与他们无缘无故,撑死了就是与水云真君有那么几分渊源,愿意施以援手就算不错了,凭什么让对方发天道誓言?
秋意泊道:“那诸位道友便速速离去吧……水云道友,不如留下?”
水云真君犹豫了一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