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气秋意泊眼熟,是离安真君的。
秋意泊问道:“不去吗?”
“去什么去!”侍卫首领恨铁不成钢地对秋意泊说:“像里面这种剑修,看着只有渡劫期修为,实则实力至少是大乘以上,阳神以下,寻常大乘去都是送菜的!若水阁那女修都不知道杀伤了多少兄弟,还去?不要命了?我们走个过场就行了,那些外来的也不会有意和我们这些当侍卫的为难,我们去过了,打不过,以后上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秋意泊颔首,跟着侍卫们走了个过场——就是门外溜达一圈,就这样还得了两道剑气,差点把一个侍卫对半劈开,那侍卫身形一转,硬是挨了半道,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深深地伤口,随即打了个手势:“兄弟们,撤!”
秋意泊不知为何,跟着他们回了侍卫所,凭借着一手赤脚医术替那侍卫疗伤起来,边皱眉问道:“我有一问,不知该不该问。”
侍卫首领一摆手:“都是自家兄弟,问!”
秋意泊想了想,还是遵从心意问了出来:“这晗光宫……我留下是因为我师傅在,但等到下次秘境开启我应该也会离开,你们……又是为何留在此处?”
这一点秋意泊是真的想不明白,难道秘境之主当真富甲天下,又搁诸天万界钓鱼执法,劫掠外来者,否则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他们为何留在此处。
修士是人,照样需要财、法、地、侣。地这一点勉强算是合格,晗光宫境内灵气还算是不错,侣也算有,毕竟有这么多同境界修士在此,可法呢?财呢?
经过这几日接触,秋意泊也看出来侍卫并非是同出一门,几乎人人身上的道统都不同,这不必明说,比如他和离安真君、流宵真君站在一起,时间一长必然能察觉出他们身上功法相近,这是一种比较玄妙的事情,就跟在大街上看见两个人,便会有一些隐隐的预感他们是什么关系一样。
既然这些侍卫道统不一,那么几乎可以说明大家出身于不同的师门,推测有三:一,他们师门皆是晗光宫下处,故而有天赋者便送入晗光宫。二,他们自小便入晗光宫,学习宫中不同的道统。三,他们是等到真君后才投入晗光宫的。
一的问题是师门皆是晗光宫下处?那师门何在?肯定不在飞花秘境里,那么在某个道界中?把有天赋的弟子都送入晗光宫,那他们师门怎么办?要么就如同当年望来城血雾宗和血来宫的关系,不是合作共赢,是剥削。可看血雾宗就知道了,但凡还有些血气,就不会想长久的当别人的血包。
二的问题在于自小就入晗光宫,人从哪里来?怎么保证小孩儿就能修成真君?这得多少人?前面提过,这两三百位真君……凌云道界也就这么点真君了,集一道界资源也才养出二三百真君,晗光宫凭什么?
三是最合理也是最离谱的,修成真君后再投入晗光宫中,自然能保证进来就是真君,可他们为什么要进来?又怎么能心甘情愿在宫里当侍卫的。
秋意泊真的想不明白。
哪怕晗光宫不缺钱财,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真君。
“害,我还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侍卫首领道:“这事儿也就是你不明白,等到多待一段时间你就懂了。”
此话一出,秋意泊也不好再追问,他垂下眼帘,只是道:“我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侍卫们闻言有的在笑,有的在叹气,他们似乎都想起了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侍卫首领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过是一帮子可怜人,能入晗光宫才是我们的福气呢!哪里能活,我们就去哪里,混个日子罢了。”
又有侍卫道:“若还有机会,我也想再出去看看……可惜啊,苟活罢了!”
“是啊,也不知道师妹怎么样了,她现在……”那侍卫说着,语气又转为了悲哀:“若她没有叩问道君之境,大概已经死了吧。”
“还行吧,你师妹不是没跟你结为道侣嘛,我就不一样了,我家那母老虎……哎,下辈子若有缘,我绝不还手,叫她打个痛快,膝盖跪烂了我也认了。”
侍卫首领咳嗽了两声,“行了,你赶紧去忙吧,要不然回头道君追究起来你可不好过。”
秋意泊若有所思,面上不显,他点了点头,当即告辞,看似是往东六宫而去,实则止步于东水台:“师叔。”
“嗯。”离安真君自其中漫步而出,他浑身浴血,神色倦怠,可目光却像是一把刚擦拭过的长剑,清明锐利:“如何了?”
“我已击杀水云、兆天(大衍宗门下)……等十二位。”秋意泊道:“流宵师叔目前在天工坊养伤,她情况不太好,不能再动武。”
“天工坊安全?”离安真君问道。
“有些机缘。”秋意泊颔首,离安真君便道:“那加起来,就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了。”
秋意泊有些讶异:“这么多?”
“嗯。”离安真君振袖收剑:“出去后我便要渡劫了。”
以杀赴劫,数度生死,乍然勘破,也算是一桩幸事。
秋意泊听了,其实他内心淡淡的,并不觉得如何为离安真君高兴,但仍旧是说:“恭喜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