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狂剑感知到他的想法,不满地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声,秋意泊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快走!要是飞不动了那我可真的要换一把剑了!”
“嘎嘎嘎——!”疏狂剑愤怒地扑腾着翅膀,一脸凶相,仿佛下一秒就会回头狠狠地叨秋意泊。
“哎?”秋意泊突然感知到了下方的水汽,他往下一看,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连绵的村庄,正是他曾经去过的那一个——别问,问就是对村口那片小鱼塘记忆深刻。
他一辈子都记得疏狂剑偷他的雷霆万钧符拿来电鱼。
“走,下去。”
疏狂剑直接就一个鹞子翻身,把秋意泊抖落了下去,秋意泊早有预料,一把揪住了疏狂剑的脚踝,托着它一起往下落去,风急速地拂过他们的身体,失重感骤然来临,大脑在疯狂尖叫,秋意泊大笑着享受着这一刻,疏狂剑却是习惯了在天上飞的鸟,陡然坠落对它而言更为陌生,等他两落地的时候秋意泊好端端的,而疏狂剑则是成了一把黑白相间的鹤毛掸子造型,秋意泊松开了它的脚踝,疏狂剑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秋意泊笑得前俯后仰,拎着它抖了抖,才把疏狂剑的神智给抖了回来,又利索地把它往天上一扔:“去看看哪里有小鱼!”
他们降落点挑的很讲究,就在村口的小池塘旁边。反正现在是晚上,村里人都睡了,别说山村了,在电发明出来以前,大部分人晚上只能使用昂贵的蜡烛,很多人是用不起的,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那更是不好买,这个年代的人一般天黑就睡下了。
疏狂剑狠狠地瞪了一眼秋意泊,然后跑到池塘上空去搜寻鱼群的痕迹。晚上鱼也是要休息的,大多都会藏在水下,疏狂剑盯了半天也没看出多花来,秋意泊想了想也不纠结什么,掏出一个直制法宝往水里一探,只听见刺啦一声响,水面上就浮出了一片片鱼尸。
鱼只有手指长,有的还不到手指长,秋意泊指挥着疏狂剑把鱼都捞起来,自己则是在旁边就地架起了一口油锅,疏狂剑叼住网拉回来的鱼也不用刮鳞去脏,直接往油锅里一扔就完事儿了,这么大的鱼炸出来别说内脏了,骨头都能炸得酥脆。
不多时,秋意泊第一锅小鱼干就出锅了,往旁边的大盘子里一倒,也不必用电扇,山里的夜风大,一吹就晾干了,等到大盘子里堆得快放不下了,疏狂剑才停止捞鱼,乖巧地停在秋意泊身旁,仰着头看他在小鱼干上撒盐和胡椒。金澄澄的小鱼干在大盘里一颠,就在空中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椒盐的香气和鱼类的鲜香弥漫得到处都是,香得疏狂剑直吞口水。
秋意泊看了它一眼,笑道:“可以吃了。”
疏狂剑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随即埋头苦吃了起来,小鱼干那么多,它根本就不是一根根吃,而是将嘴张到最大,整个脑袋埋进盘子里,叼了一嘴的小鱼干直接往下吞,秋意泊看着疏狂剑那吃法,终于知道疏狂剑是怎么胖起来的了。
不过剑灵胖一点也没什么,秋意泊坐在一旁,给自己温了一壶酒,一口小酒一口小鱼干,也吃的有滋有味。
等到酒过半巡,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秋意泊也没有回头看,不多时就听见有人惊叫了一声:“树哥他干爹?!”
秋意泊看了过去,那是个憨壮的汉子,好像见过,好像又没见过,时间太长,要是每一个说过一句话或者打过照面的人他都记得,他脑子早就被撑爆了。那汉子见他望来,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哎,不是……是秀才相公!您怎么大半夜的在这儿?真是吓死我们了!”
秋意泊笑了笑,温和地说:“抱歉,漏夜前来,惊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那汉子连忙摆手:“先前还以为是哪家娃儿贪玩半夜跑出来抓鱼,怕溺了水也没人知道,这才吓着了……秀才相公,您这是?”
后来没急着跑过来,当然是闻到了炸鱼的香味,要是人出事了哪里能炸鱼来吃?
秋意泊随意道:“我闲时无聊,随意走着看看,没想到就走到你们这儿来了。”
汉子一听笑容越发殷切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晚上凉,山里还有野兽毒物,秀才相公不如跟我进村休息一晚上吧!树哥他家里头要是知道他干……秀才相公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秋意泊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他上次来他记得还是他四百岁未满的时候吧?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树哥的家里头’居然还在?这汉子也是百多年前的人物了,见他的时候仿佛他也就是离开了半年一年的……
去看看吧。
来都来了。
他记得这村子旁边有一座山,叫做松山,上头还住着一位姓李的神医,山后头布置着一个极其壮观的阵法,使这座村庄灵气充裕……他依旧无意去掠夺什么,为了一个法宝一个天材地宝之流去破了人家的平静生活也犯不上,他也不缺这些,只不过百年过去还能见到故人,确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也好,那就叨扰了。”秋意泊起身向那汉子走去,疏狂剑很有灵性的径自飞走了,还带走了那些小鱼干,那汉子一见急忙说:“秀才相公,鹤!鹤……”
秋意泊扭头看了一眼,笑道:“无妨的,随它去吧。”
汉子点了点头,看着秋意泊的目光越发崇敬,跟看着活神仙也没什么两样了,仙鹤这种鸟桀骜不驯,根本不与人亲近,也养不熟,可这位秀才相公一派闲适,毫无惊讶之感,仿佛他早就见惯了一样。
似乎树哥他爷爷也说上回送这位秀才相公走的时候也见着仙鹤一路相伴了。
秋意泊举步欲走,汉子又道:“锅!秀才相公,您的锅!”
“还烫着呢,明天再来取也是一样的。”秋意泊随口便说。
这年头出门远游带个锅带个碗是很正常的事情,锅与碗一个铁一个是瓷,搁在寻常百姓家里可是家中贵重财物,再者荒郊野外,哪里是能随意寻个锅碗瓢盆出来的?就是想买,那也没有现成的,锅子是得去铁匠铺预定的,付了订金人家铁匠才给你打,瓷碗得去找货郎或者干脆找到烧窑的地方才有,也是得订的,除非不介意买个缺口破碗之类的回来。至于现成的,那得去热闹的大城里才有现成的卖,小地方就得看运气了。
汉子本来想说他明天来锅子也不一定有了,转念一想这秀才相公不是神仙也是秀才,根本不在乎这么一口锅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快步上去引路,去村里的路就这么一条,村口的篱笆就在眼前不远,秋意泊也懒得再提灯,直接就跟人回去了。
与秋意泊在村外时看到的不同,村里五家有四家都亮着灯火,汉子一进村,便大声喊道:“没事儿!没事儿!大家都睡吧!”